商会已经落到了她手里,孙茹仰仗的大掌柜也死无全尸,即便不在府中,也不可能在商会,那就只剩一个去处了。
辛桃转身出了味道并不好闻的房间,低声对荷香说了几句话,荷香马上跑到几个婆子身边,看着她们从麻木到难以置信,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出了后院到前院,一路碰到的人都对着她深深施礼,此时的辛家已经满目白色,所有人都穿着白布麻衣,默不作声做着手上的事。
灵堂已经搭好了,辛桃驻足,亲自点了长明灯,看着跪在两旁落眼泪的小家伙们,弯腰把张手跑到她身边的心宝抱起,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都把眼泪擦干,还不到哭的时候,莫要扰了祖母的安宁。”
小家伙们立马照做,撇着嘴,仰头看着她,眼里还是不自觉盈满泪水,闪烁着点点泪光。
辛桃抱着心宝蹲下,伸手揽过年龄最小的辛时越,揉揉他的脑袋,捏捏他的小脸,轻柔的笑着。
“马上就能见到家人了,开不开心?”
辛时越歪着脑袋,难掩激动,“爹娘要来了吗?”
辛桃点头,“是,他们要来了,时越想见他们吗?”
“想!”做梦都想!
“那时越就要乖乖的,只有乖孩子才能见到爹娘,他们一开心,就能带时越
回家了。”
辛桃抬眸看向旁支的其他孩子,“你们也是,就在这为祖母守灵,看好长明灯,不要让它灭了,记得,哪也不许去。”
小家伙们使劲点头,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至少在这段时间,他们是老夫人的孙子,高高的木板床上躺着的,是他们的祖母。
安抚好他们的情绪,辛桃这才起身离开,面色平静的不正常,找了一圈没看到宋行水的身影,所有人都在忙,她也没问,戴好兜帽往门外走去,抬眸就看到披麻戴孝,牵马而立的高大男人,眉眼弯弯的笑了。
在他身后,只有一辆马车,辛桃走过去,对周围的视线是置若罔闻,果然最了解她的还得是枕边人,孙茹和辛栀有手有脚,用不着坐马车。
辛桃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对执意跟来的秋染说道:“你回去,帮着荷香把府里打点好。”
“可是小姐……”
秋染哪里愿意被留下,奈何小姐一个眼神就把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没有过多的话,没有过多的表情,就连行为举止都与平常无异,可就是让她没有来由的害怕,一个字都不敢说。
辛桃又看向孙茹院中带出来的几个婆子,她们已经换下了之前的衣服,穿上了孝服,腰间束紧,越发
显得身强体壮了。
“今日劳烦你们了,答应你们的事,我也会信守承诺。”
“大姑娘说话,奴婢们自是信的,您放心,奴婢们别的没有,力气管够!”
辛桃点点头,放下帘子,淡淡道:“走吧。”
驾车的是宋行水手底下的一个小兵,马车走出去一段路,眼看着街上没什么人了,到底还是没忍住弃马钻进了马车,揽过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辛桃,将她整个抱起放到腿上,修长有力的腿伸直,找了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辛桃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始至终都未睁开眼睛,紧紧搂着他的腰,没有了祖母这个支撑,她就只剩下行水了。
宋行水摸摸她的脑袋,轻拍她的背,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我已是陛下亲封的少将军,奉命要回京述职,我知你不喜欢这里,随我一同入京可好?如此,我们离最终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我答应了祖母,要重振辛家门风,祖母曾说过,到祖父那一辈,都是死读书,也算半个书香世家,若非后来日子都快过不下去,还得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也不会走上商路,更不会走上仕途,这是祖父的遗愿,祖母未能达成又交给了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宋行水垂眸,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辛家
如今的情况,离了钱或者权都存活不下去,我们远在京城,也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书香世家是个不错的名号,却是难以适应如今的世道了,门风固然重要,却也不能一味的坚持,染染,你性格洒脱,不应被束缚。”
半晌,辛桃长吁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是我盲目了。”
辛家旁支定有不少的能人,单是祖母跟她提过的,就有许多,只是她没能记住名字,京城是肯定要去的,在离开之前,要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辛府需得交给有能力的人掌管,魏家看上了婷婷,就不能跟她一起离开了,棒打鸳鸯这种事她做不出。
左右以魏伯父的身份,出入京城是常有的事,两人真要成了,总有机会见面,祖母留下的嫁妆,她留下一半,剩下的便作为添妆礼送给婷婷。
清河镇和石头镇已经稳定下来,商队分解成三部分后,也渐渐上了轨道,管的太多反而会让他们紧张,是时候逐渐放手了。
辛栀“修身养性”的尼姑庵在二人的谈话中很快到了,尼姑庵的师太很早就听说了辛桃的所有事迹,对她年纪轻轻就有济世救人的想法很是钦佩,得知她的来意,叹了口气,对着辛府的方向郑重施了个大礼,带着他们去了辛栀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