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上门的,都是祖母做生意时,结交的生意伙伴,以及曾经帮过的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主,对着辛桃温声细语一番,都说下葬之日会再过来,亲自为老夫人抬棺,辛桃万般感激,冰冷的心突然有了暖意。
前院通往后院的长廊中,辛家的二老太爷远远看见辛桃孤身而立的身影,跟自家弟弟说了几句话,背着手抬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站在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丛抽了新芽的玫瑰。
“二叔公。”辛桃福福身。
二老太爷虚扶了她一把,转头问道:“有没有兴趣,陪二叔公走走?我也有许久没回来了,对这府邸还真不熟悉,方才走着走着都险些迷了路,还好,看到了你。”
辛桃眸光微颤,颔首应是,正要领着他去个好说话的地方,就听身侧人道:“嫂子生前喜欢摆弄各种花,她养的花从来都是娇艳欲滴,令人赏心悦目,我有许久没看过了,虽说这个时节开的花极少,但还是想去瞧瞧,去花园走走?”
“是。”
花园自从老夫人病重后,就顾不上打理了,好在下面的人手脚麻利,虽说比不上祖母,却也能做的很好,该修的修,该剪的剪,杂草也都处理的很干净,一阵风吹过,都能
闻到翻新的泥土味。
二老太爷四处看了看,最终停在了一处八角凉亭前,每日都有人会来打扫,从里到外都很安静,看不到灰尘,二人相继落座,二老太爷看向许久不见,俨然变了个人的辛桃。
“没什么想说的吗?”
辛桃深吸一口气,“两位叔公今日来,我很意外。”
“以为两家就此生疏了?”二老太爷笑了笑,“说实话,原本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嫂子对于我们两家有恩,富贵也好,贫穷也罢,都不曾忘了我们,与恩情比起来,过往的恩怨也就不重要了。
更何况,辛兆如今也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也不会牵扯到你们。”
辛桃勾勾唇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祖母尚在时,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便是她对不起两位叔公,把表弟们接过来,是做出的弥补,可她知道,比起对两家带来的伤害,还远远不够。”
“伤害不伤害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淡忘了。”二老太爷看着平淡没有波澜的湖面,叹了口气道:“嫂子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其实是她自己。
但凡有个孩子护着,也不会被辛兆欺负至此,不过好在,她教出了个比她还要出色的孙女,大哥和嫂子都没
完成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
辛桃莞尔,“恐怕要让您与祖母失望了,您应该也知道了,如今的我已身为人妇,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行水已经官拜少将军,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徐州,他若离开,我留下的可能也没有很大。”
二老太爷转头,大笑几声,“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少将军,后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啊,嫂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婚事,不论是娶妻还是嫁女,人选都是嫂子定的,至今为止都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没有那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腌臜事,说起这个,我们又是欠了嫂子天大的人情,还都还不完。”
“都是自家人,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是啊。”二老太爷起身,背对着她站着,“辛家的当家人如今是你,我还以为你年龄太小会镇不住,今儿个看了,听了,方知除了你,没有谁还能当的起这个身份了。”
“是祖母看得起我。”
“那你可曾想过,你若离开,辛府大概就分崩离析了。”
辛桃抿抿唇,不动声色的说道:“是,想过,所以在离开前,我会做好安排,辛府是祖母临终前郑重托付给我的,我不会放任不管。”
“哦?”二老太爷挑
眉,回身道:“那你倒是说说,做出了怎样的安排。”
辛桃余光瞥见假山后一晃而过的身影,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不知二叔公特意找我说话是为了什么,但恕我直言,辛府不会交给两位叔公中的任何一位。”
二老太爷并未因她的话而生气,反而觉得很新奇,“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而且这个人,还不是辛家人。”
“是。”辛桃如实道:“辛家剩下的底子已经不多了,我对两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了解,轻易交出去,我也不放心,祖母也无法安心,我可不想她老人家走都走了,还不得安生,此女二叔公应该见过,她也在前院为祖母守灵。”
此女?二老太爷心中讶异,“是位姑娘?”
“正是,要想一碗水端平,非得找个与辛府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不可,她的能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二叔公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时考验她,只是……”
辛桃笑了笑,“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要接下这个重担,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我大概要重新选人了,但还是那句话,当家人绝不会出现在辛府中。”
二老太爷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她的顾虑,他是可以理解,怕只怕,其他人难以接受啊。
他到了这个
年纪,也无欲无求了,只想着为后辈谋个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