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到了巷口,辛桃听到喧闹声,让队伍停了下来,阖眼靠在宋行水身上养神,不远处的声音不间断钻进耳朵。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老夫人即便是把掌家权交到了她手上,也不能置你这个亲生父亲于不顾啊,真是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想的,让她个小丫头来掌家,还不弄的天下大乱,鸡犬不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大家误会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好,让她……失望了……”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在替她遮掩,当长辈的即便有些言语不当,那也是为了她个小辈的好,世上哪有不想看着儿女好的父母啊,不论怎样,她都不能这般对待当父亲的,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这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大家伙说是不是!”
哪都不缺看热闹的长舌妇,即便她们在送葬时,也跟着跪在了长街之上,也免不了这会毫无根据的痛骂,苏湘仪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跳下马车,找她们理论理论,被辛桃一句话制止。
“清者自清,这场戏,该到头了。”
过了好一会,辛兆才吸吸鼻子,缓缓开口。
“娘过世前曾把我叫到床边,交代我以后要好好撑起辛家家业,她知自己时日无多,最放不下的就是染染,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
顾好她,我知有许多对不起染染的地方,想要弥补,可孩子对我怨恨已深,别说谈话了,半个字都不愿听我说。
若非娘病重,她还在清河镇忙生意,回不来呢,谁成想,不到一天娘就走了,掌家权也到了染染手里,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眼红嫉妒,娘看重她,愿意交给她,我自是没意见的,只是染染还小,如何能懂得执掌一个偌大的家族啊!
我好说歹说,让她暂时交到我手上,等她再大一些,便还给她,可她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为了利益,不惜跟亲生父亲撕破脸,传闻果然是不能信的,都说辛大姑娘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如何厉害,她们是半点没看出来,不孝倒是一看一个准,当即讨伐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真是没想到,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最后却犯了糊涂,肯定是某些人趁老夫人病重,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擅作主张,强行把掌家权夺了过来,转过脸就不认人了,也不想想,要不是爹娘把她带到世上,她能有今天?”
“某些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以为没说出名字就是保全了最后的脸面,辛兆就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只是垂着脑袋唉声叹气。
还是有尚存理智的人轻咳几声,上前劝道:“清者自清,辛大姑
娘如此对你们,你们还顶着寒风在外为老夫人守孝,老夫人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也算全了她老人家一片心意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声,众人愣了愣,很快回头看去,迎面走来的一行不是送葬队伍又是谁,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气氛很是尴尬。
“清者自清,这句话说的没错。”辛桃驻足,淡淡道:“辛老爷口口声声的倾诉,是想告诉所有人,我在欺负你是吗?”
叫的是辛老爷,而非父亲,一下子气氛更加尴尬了,辛兆正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呢,她的话如同凉水兜头浇下,心中隐约升起不安。
然而,还不等他回话,辛桃又继续说道:“说欺负你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确实是我不让你们进辛家的门,也是我让你们在这天寒地冻中守了七天七夜,可我,问心无愧。”
众人讶异,这是个做女儿的该对父亲说的话?果然,她就是不懂规矩,没有分寸之人!
辛兆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张张嘴刚吐出个我字,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遵祖母遗命,从今往后,辛兆与辛家再无半点关系,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从辛府搬出去,此后,不得再踏入辛府一步。”
辛兆猛的抬头,想在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阻止她,可是,已
经来不及了。
“自己没本事,就日日跑到祖母的院子,逼着她拿出保命的银子,还逼着她到我这来要我名下的产业,祖母不愿,你便破口大骂,气的祖母一命归西,辛老爷,到底吃亏的是谁,你可搞清楚了?”
“你……你血口喷人!”
辛兆慌了,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她就不怕毁了辛府的名声!
辛桃冷眼看着他,“辛兆,从你们密谋害死我娘的那一日开始,我们的父女情分就断了,相安无事十五栽,已是我为你们留下的最后一点体面,还有许多的龌龊事,在这我就不点破了,你只需知道一点,这辈子,包括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微微弯腰,笑着靠近他,“记住,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后,不要让我在辛府看到你们。”
不大的人,却有男子都比不上的气势,被她盯着的辛兆忍不住后退,想要起身与她争辩,却腿软到站不起来。
周围各种各样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却没有一个要扶他的,就连刚才对辛桃口笔诛伐的妇人们都能躲多远躲多远,他顿时羞愧不已,屈辱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辛桃冷笑,能看到他流泪,也算舒心了一些,只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