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一笑,上下打量着孙茹,“现在的你,有何资格跟我谈条件……这话有些不妥,是,哪怕曾经的你,也没资格跟我谈,你于辛府而言,从来都只是毫无关系的外人罢了。”
“我话还没说完,大姑娘又怎知一定不可?”孙茹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我所提出的条件,于大姑娘,于我,都没有任何的损失,大姑娘不是生意人吗,买卖找上了门,竟也不做?”
“话都也说到这份上了,孙夫人还打算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辛桃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说道:“重要的不是买卖,而是做买卖的人,打了这许久的交道,你对我也该有些了解,孙夫人觉得,我会同弑母仇人谈所谓的生意吗?”
“如果是为了当年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看上了辛兆那个混蛋,这才……”
“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轻描淡写一句道歉就能抹去,还要衙门做什么,还要朝廷做什么呢?”辛桃笑着打断她敷衍的道歉,起身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原本,杀人是要偿命的,可你们的血实在是太脏了,弄脏了我的手,我自己都会万般厌恶,故而饶你们一条性命,让你们活着从辛府出去,孙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竟是
如此想不开,来同我谈条件。”
孙茹面色僵硬,目不斜视,佯装镇定道:“孙家已经没了,所有的家产也被尽数抄没,辛兆更是废物一个,离开了辛家,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靠什么养活我们母女,大姑娘口中的饶我们一条性命,实际上是变着法要我们的命!”
“孙夫人能想到这一点,着实让人刮目相看。”辛桃拍拍手,极尽的讽刺,“不过,依旧有两个错误需要纠正一下,接你们离开尼姑庵时,我就说过,祖母下葬之后,辛栀还要回去。
毕竟当初是祖母亲口吩咐,让她在尼姑庵修身养性,临终时,祖母也未言让她下山,孝已经尽完了,当各归各位才是,如此一来,辛兆要养活的,便只有孙夫人一人了,也算解了你们的负担。”
在孙茹越发狰狞的面孔中,辛桃笑着继续道:“另外,我确实说饶你们一条性命,跨出辛府的大门,一切便都互不相干了,包括你们的死活,同样与我无关换而言之,都是你们自作自受罢了。”
孙茹紧咬着下唇,面色阴冷,“这么说,大姑娘是不准备给我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了?”
辛桃嗤笑,“对你们而言,确实没必要,你们做下的种种,早已不值得原谅。”
孙茹是
被强行拖出院子的,软的不成,她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本就十分狼狈,如此一来更是没眼看了,灰扑扑的就被扔了出去,辛府上下,没有任何人同情她,只觉得大姑娘对他们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对付这种心狠手辣的白眼狼,就该浸猪笼,沉塘,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辛桃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在床上躺了三天,是时候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大氅又厚又重,除非出远门,其余时候她是不爱穿的,披了件白色的披风坐到了院中备好的躺椅上,头顶的大树已经出了新芽,翠绿翠绿的,周边昏暗,才越能显出它的独特色彩。
过不了多久天就要完全黑了,荷香和秋染上了灯,树上挂了两盏,廊下挂了八盏,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如同白昼,辛桃手里捧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腿上盖着薄毯,光亮照在她身上,好似从天而降的金光。
躺椅对于宋行水的两条大长腿而言,实在有些委屈了,他本人却乐此不疲,侧过身直勾勾盯着旁边辛桃的侧脸不放,直把她看的无奈失笑。
“这几日没有出过府吗?严将军他们可启程了?”
宋行水单手撑着头,撇去她额间的碎发,“你这一觉睡的我三魂丢了七魄,别说
出出府了,都不曾离开你床边半步,严将军需要尽快向陛下复命,不能久作停留,已经先一步启程了。”
“那你呢?”辛桃也侧过身。
宋行水笑了笑,“朝廷正是重用武将的时候,穆家和魏家的消亡,相当于砍了陛下两条有力的臂膀,关键,还是他自己砍的,若不然,沛国远到不了风雨飘摇的地步,吃一堑长一智,他也该有点脑子了,这个关头,动谁也不可能动武将,除非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还有一点他未说明,实在是那个人的名字让他不愿提起,更不愿说给染染听,甚至连一笔带过都不愿。
“外祖父在京城大半辈子,对京中的各方势力分布了解的比我们清楚,在离开之前,抽个时间让外祖父给你说道说道,以免到了京城两眼一抹黑。
我知道你心中已有章程,以你之前的身份,想要得知各方面的消息都很容易,可到底已经许久未接触过,事先做个准备总是好的,等到日后被动就麻烦了。”
“我省得。”宋行水微微勾唇,“想必,外祖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辛桃猛然抬头,什么叫……已经猜到了?她不过睡了几天而已,隐藏了许久的身份就暴露了?
“沛国要找出个宋姓权贵不容易
,外祖父之前的官位到了寻常人遥不可及的地步,接触面很广,会想到这一层,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