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安抬手打了个哈欠,“陛下得一有力臂膀,最恼火的就是你曹忠了,竟然还腆着张老脸说恭贺。”
他身体微微前倾,邪魅一笑,随手抄起一根筷子指着他,“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这句恭贺,值几个银子?又或者,你那颗已经黑了的心,能卖几个钱?镇抚司衙门的地牢还放着好几颗刚挖出来的,我倒是很想拿你的跟他们比比,看看到底是谁的更黑一些。”
曹忠身子已经慢慢僵硬了,他的话如同毒蛇,缠绕住了自己的咽喉,勒的他喘不过气,镇抚司衙门是比京畿卫所还要可怕的地方,魏长卿的手段比起殷十安,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一点也不想体会心活生生被挖出来的感觉!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眼疾手快的抹了一把,干笑道:“千户真会开玩笑,人心都是肉做的,哪可能是黑的啊,我胆子小,千户可别吓唬我。”
殷十安挑眉,“谁说心没有黑的,作恶多端的时间长了,有时自己都看不下去,黑了心肝的人我见多了,但能苟且偷生活到现在的,曹大人,你还是第一个。”
皇帝缓缓睁开眼,看他的目光满是无奈,叹了口气道:“今儿个是给宋爱卿他们接风的好日子,十安,切莫再胡闹,要是搅乱了这场
接风宴,不止朕饶不了你,回府你父王也得剥下你一层皮,已经是锦衣卫千户了,还如此不安分,像什么样子。”
殷十安扔下手里的筷子,耸耸肩,很是敷衍的说道:“是,臣领命。”
曹忠好不容易才强撑着坐了回去,还不等身下的蒲团热乎,手脚也未缓过来,就听夺命的声音再次传来。
“镇抚司衙门,随时欢迎曹大人前来参观参观,我保证亲自招待你。”
曹忠的心直接跌到了谷底,皇帝满是威严的扫了眼殷十安,他举了举手,总算是安静了。
皇帝有时候都在想,让这小子做锦衣卫千户是不是欠缺考虑,实在是他太不受控制,连带着整个锦衣卫行事都格外的随性,原本的想法,是把他扶起来和魏长卿联手,好对抗曹忠,同时他们互相又能掣肘,虽说效果有些明显,但已经逐渐脱离控制了。
皇帝揉揉眉心,现在,所有的指望只能放在宋行水身上了,他看的出,宋行水绝对不是屈于人下的性子,对于信任的人,要交好自然可以,但即便如此,也不会付出所有的真心,除了辛桃。
而对于不信任的,宋行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完全就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包括他这个皇帝。
相比之下,宋行水更难控制,但莫名的,皇帝
就相信他能料理好一切,如今再见,其中缘由好似很明确了,不止是他自身所表现出的能力和气势让人下意识就想信任,还有他背后站着的女人,同样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路上辛苦了,来人,赐座。”
杜公公亲自带着人安排,位置就摆在魏长卿身边,看着坐在一起赏心悦目的几人,皇帝甚是欣慰,腰板都挺直了不少,窝囊了这么久,他早就受够了。
“朕听说,你与辛家那丫头已经成了亲?”
“是。”宋行水颔首,“她已成了臣的夫人,但这场亲事办的匆忙,不在臣的计划之内,臣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光明正大的将她三媒六聘娶进门。”
皇帝点头,“朕听说了,果真是世事无常啊,指不定朕什么时候也会走到辛老太太那一步,想想,也不算坏事。”
“陛下!”杜公公连忙跪倒在地,“还请陛下慎言,您乃真龙天子,受上天庇佑,定能长命百岁啊!”
其他人自是不能站着不动,皇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朕开个玩笑而已,众爱卿不必当真,难得的好日子,就不说那些个丧气话了,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又起身坐了回去,没人发现在听到辛这个姓氏的时候,魏长卿和殷十安不约而同的愣了愣,想法也差不
多一样。
魏长卿:他们已经……成亲了?
殷十安:那个女人竟然嫁给了这样一个莽夫?果然是瞎了眼。
曹忠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惊吓对他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有陛下在,就算殷十安说的再狠,也不过逞逞嘴上功夫,绝对不敢动他,有了这个认知,很快就缓了过来,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今日臣在城门口迎接宋少将军时,还与宋夫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不得不夸赞一句,宋夫人真乃女中豪杰啊。”
皇帝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你见过她?”
“宋夫人的芳容,岂是臣这等凡夫俗子可见的。”他自嘲的笑了笑,“只是宋夫人身着白衣,头戴帷帽,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令臣记忆犹新啊,臣仰头同她对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宋夫人浑然天成的气势,清冷孤傲的气质,与宋少将军,堪称绝配!”
这是拐着弯的告状呢,宋行水虽说是朝廷新贵,却也不如当朝国舅的身份高,更何况,他的夫人尚未封诰命,尊称一声宋夫人也是看在宋少将军的份上,充其量也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见了朝廷命官不行礼也就罢了,连马都不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曹大人何必跟个小地方来的小姑娘计较,初到京城,许多规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