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辛桃坐起来一些,捂着伤处微微倾身,“臣妇给陛下请安,多有不便,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刚坐下,还不等抬头就因她的话暗自挑眉,这丫头是真的不怕他啊,一如既往的对他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说几句话都暗藏深意,不过,他微微勾唇,得宠的臣子的夫人在京中遭人刺杀,身为帝王,不来看反倒不妥,不是吗?
“免礼。”皇帝这才抬头看她。
“谢陛下。”
纵使早有准备,起身的时候还是拉扯到了伤口,辛桃微微拧眉,不动声色的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带着面纱立于床边的苏湘仪手已经伸了出去,幸亏荷香及时发现,给她摁了下去,并把人挡在了身后,弯腰拿了被子给小姐垫到身后,能舒服些。
三人间的小动作瞒过了皇帝,却躲不过殷十安的眼睛,他懒里懒散的靠在梳妆台上,抱着胳膊,视线落到垂下双眸的苏湘仪身上,唇角微微扬声。
这群人,藏的秘密还真是多啊,就是不知,全都公之于众的后果,他们受得起受不起,还是说……
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闷不吭声的辛桃,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还打算以一人之力全都扛下来吗?目前还算相安无事,就已经要把她压垮了。
皇帝也在
想这个问题,他想知道,辛桃究竟还能扛下多少,“不打算求朕为你做主?”
辛桃想都没想,张口就道:“求陛下为臣妇做主。”
皇帝一口气哽在喉头,自己说出去的话,回过头来却不知该怎么接了,命垂一线尚且一声不吭,眼下倒是痛快,他都要怀疑,这是辛桃和动手的人联手为他设下的局,就是为了引他前来。
但转而一想,为此把命都搭上,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愚蠢的人。
辛桃不知他在想什么,当然了,也不想知道,自顾自继续说,“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就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行刺朝廷命官的夫人,臣妇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但,今日他敢行刺于臣妇,谁知日后会不会继续有人遭殃,万一贼人闯入皇宫要行刺陛下可如何是好?任宫中守卫再森严,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命大不大这种事,还得看天意,谁也说不好,所以,为了陛下和后宫诸位贵人的安全着想,还请陛下务必将贼人绳之于法,以绝后患。”
“宋夫人!”
杜公公听的心惊胆战,她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呢,是真不怕掉脑袋不成,这话,就差明摆着诅咒陛下了!
辛桃歪头,一副懵里懵懂的模样,“杜公公为何如此紧张
?臣妇好心为陛下提个醒而已,是臣妇哪里说错了?”
就没有对的地方!杜公公在心中呐喊,可这句话是万万说不得的,没听人家解释吗,是“好心”提醒陛下,倘若他敢反驳,死的就是他了!
杜公公只得闭嘴,暗戳戳的给宋少将军使眼色,宋少将军多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啊,怎的就迎娶了这般莽撞不懂规矩的夫人!
起初见她的时候,分明还不是这般模样,当时他还感叹,魏统领和宋少将军都看的上的姑娘,果真非池中之物,现在想想,真想抽自己两大嘴巴!
宋行水好似未察觉到杜公公的挤眉弄眼,在他眼中,染染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都是对的。
屋内出现了片刻的宁静,就在杜公公琢磨着怎么规劝发怒的陛下时,却听他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知行凶之人是谁?”
“臣妇不知。”辛桃坦然道:“臣妇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甚熟悉,既无好友知己,也无仇人宿敌,臣妇也想不通,到底是谁,豁出去了要置臣妇于死地,只可惜,臣妇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力有限,所以,要求陛下为臣妇做主。”
殷十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手抵在嘴上轻咳几声,才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能让皇
伯父露出如此表情的,也就只有她了。
皇帝扭头看他一眼,冷哼道:“宋夫人解了百年一遇的大灾难,助沛国度过危机,何来能力有限?”
“贵人相助,苍天庇佑,非臣妇一人之功。”
“你还破了禹城,亲手砍下了敌军将领的头颅,至今悬挂与城墙之上,何来手无缚鸡之力?”
“巧合而已,臣妇救人心切,并未想过其他。”辛桃放下捂着伤口的手,笑了笑道:“陛下看臣妇如今的模样,像是能与敌军将领一战的模样吗?一柄小小的匕首,就能要了臣妇大半天命。”
“你的意思是,严将军上了道假折子,犯了欺君之罪。”皇帝双眸微眯。
“陛下自始至终都未信过的东西,何来欺君一说,严将军为沛国鞠躬尽瘁,积劳成疾,陛下为明君,就不要寒了臣下的心,人心散了,再想归拢实乃天方夜谭。”
听着她大不敬的话,杜公公心跳都快吓停了,皇帝双拳收紧,眼底染上郁色,方才说他命短,现在又隐晦其词骂他昏君,真当他奈她不何!
“陛下。”杜公公小声在他耳边道:“宫中事务繁多,老奴陪您回宫吧……”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朕来此,不是同你绕圈子的,在朕面前说谎,便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