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真孰假,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呢,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朱夫人搓了搓冰冷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露在外面的脚默默蜷了起来,缩进了毯子里。
辛桃净了净手,另外拿了毯子给她盖上,“我这点道行,果然瞒不过您的法眼,铺子开在了您的对面,确实是巧合,但我有话要与您说,却是真的。”
“如果是朝堂上的事,就没有必要了,我不过是个女人家,哪里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果是谈生意,倒是可以洗耳恭听。”
辛桃笑意顿时入了眼,语气中满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与恭顺,“朝堂上的事,我同样不懂,要与您说的,便是生意。”
朱夫人轻哼,“用生意人的方式谈话,自然是谈生意,看不出来,宋夫人掩人耳目倒是一把好手。”
那丫鬟的话,果然当不得真,名扬天下的生意,岂是寻常人可以琢磨出来的,只不过世人往往只看表面,见她十五六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不把她当回事了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也浑然不当真。
不过,若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厉害,最先容不下她的,就是朝廷了。
辛桃帮她擦干净脸上的脏污,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握了她的手放平,取出了袖筒中的银针,朱夫人紧盯她每
个动作,奇怪的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由着她在自己身上乱来。
片刻后说道:“为何选了丞相府?”
老太爷和老爷都是读书读傻了的人,刻板不知变通,对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有很大的执念,在太子势弱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支持太子,可以说,新帝登基,第一个要处死的就是丞相府。
她不止一次隐晦提醒过,可父子两个都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女人家不该管朝堂的事,她也就真的不管了,一心做生意,只为在事发时,求一条活路。
辛桃专心施针,闻言回道:“夫人的性子与我很像,都是不服输的,您不想看到丞相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也不想看到将军府风雨飘摇,更不想看到我的夫君效忠的是位昏君。”
朱夫人端详着辛桃,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姑娘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极美的,尤其是她身上浑然天成的气质,后天再努力,也很难养成。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不怕掉脑袋吗?”
“谁人不怕死呢。”辛桃抬眸,“可在我心中,有比死更令我觉得害怕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您生于京城,长于京城,所听所见所闻,难道还不足以作为警告吗?丞相府本就是沛国特别的存在,其他人尚且还有一条活路,丞相府却等不到了。”
朱夫人面色陡然一变,她好似已经看到了丞相府被抄家灭门,火光漫天的一幕,各种哀嚎哭闹交错着,想起她那体弱多病的孩儿,本就已经亏欠他太多,若……她紧紧抓着左胸口的衣服,想要压制心头的钝痛,可惜,并没有任何效果。
正如辛桃所说,等待丞相府的终究是死路一条,就是准备的再妥当,又能改变什么呢?
“从龙之功,又岂是说说那般容易。”朱夫人喉头发紧,声音沙哑无力。
辛桃扬唇,“不尝试,又怎知不可能,如今的朝堂,已经成了国舅、太子和三皇子三方面的角逐,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曾经同他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耸肩,“很不巧,在江南时我就得罪了三皇子,刺杀一事兴许还引起了皇贵妃的不满,国舅更是在刚入京时就得罪透彻了,太子和皇后,不瞒您说,早晚都有对上的那一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坐上那个位置。”
朱夫人沉默不语,冷静下来才发觉,扎了针的手慢慢热了起来,好似有一股暖流在筋脉中流动,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有了热度的左胳膊。
“你……懂医术?”
辛桃歪头看着她,笑着眨了眨眼,朱夫人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是了,她若不懂,沛国可能
到现在还为渡过危机,说的难听点,大概已经成为尸横遍野的炼狱了。
她能治好自己的寒症,是不是也能治好自己的孩儿?
朱夫人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但凡有点希望,她就一定要试试,她的儿子自出生到现在,已经受了许多的罪,吃了许多的苦,尽管剩下的时候不多了,她也想让她的儿子走的安然,少些痛苦。
四肢和小腹各施了一次针,朱夫人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接过她递过来的镜子照了照,脸色红润有光泽,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忘却自己已经嫁人生子的事实。
“多谢宋夫人。”
辛桃回了个礼,“开了这间铺子,便是我应做的,您不必客气。”
拿过桌上的匣子递到她手中,辛桃说道:“除了银针不能给您,这些都是方才您用过的东西,怎么用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您收好。”
朱夫人接过,垂眸道:“只施过一次针,定然解不了我体内的寒症吧。”
辛桃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寒气在您体内积压太久,只施了一次针,效果是很明显,但能维持的时间很短,要想根除,至少还要有三次才可。”
朱夫人摸了摸匣子光滑的表面,“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