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仪斜了他一眼,垂眸不做反应,本来两人没事,这会换位置,岂不是隐晦的说他们有事?
没看朱家人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朱默凡自幼就是朱夫人照顾着长大的,自己儿子何种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他对宋夫人或许有好感,但绝对不是喜欢,而是类似于依赖的情感。
这段时间,宋夫人每日都会为他诊病,会跟他讲许多耳熟能详,甚至都要听得耳朵起茧的大道理,还会跟他讲他从未听过的奇闻异事,关键是,他从宋夫人身上发现了不同于旁人的情绪。
没有同情可怜,没有厌恶鄙夷,始终都很平静,平静到看不出情绪,凡儿也不过才十八岁,尚未及冠,又常年在府中不曾出门,周围的人和物都千篇一律,宋夫人的出现引起了他的好奇,让他觉得新奇。
这就好像姑娘家平常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宝物,一件款式新颖的衣裳,便会惊艳又惊奇的瞪大眼睛,自此爱不释手,但新鲜劲过了,也就不再有那份激动与兴奋了。
宋少将军军务繁忙,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相府,也是拜她这个做母亲的所赐,希望凡儿看到与宋少将军的差距,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场面能知难而退,在想法成熟之前扼杀。
朱夫人夹了一筷子清淡的小
菜放到朱默凡的碗里,心中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很麻烦,也很复杂,她既想让凡儿早些明白,又不想让他过早看透,心中很是纠结。
作为人群的焦点,辛桃从坐下就没说过一句话,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她的饭量很小,满满一碗的白米饭,下去了一半都不到,菜也没吃几口,她就撂了筷子擦擦嘴,最重要的客人都停筷了,其他人也不再动。
厅内没有一人说话,寂静的氛围中透露着些许尴尬,朱默凡隐忍再三,还是小声问出了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我的病好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相府了?”
无人应答,片刻后,辛桃看他一眼,淡淡道:“答应的事已经了结,自是没有再上门的必要,男女七岁不同席,实际这段时间就已经坏了规矩。”
朱默凡瞳孔微睁,双手隐隐握拳,“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辛桃笑了笑,“朱公子马上就可以与常人无异,身为当朝丞相的长子,又是嫡子,外出应酬是免不了的,还会缺朋友吗?我与朱夫人姐妹相称,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姨母。”
“若我不愿呢?”朱默凡神情有些许的痛苦。
“那便同其他人一样,称我一声宋夫人。”
他不想提她已嫁为人妻的事情,辛
桃却偏要告诉他,两世为人,她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多出至少二十岁,作为一个三十往上的成熟,女人,辛桃的想法同朱夫人不谋而合,非常明白朱默凡对她的感情并不真实。
兴许会伤心个几天就过去了,兴许连伤心都不会。
朱默凡重重呼出一口气,凝眸看着辛桃,拱手道:“宋夫人,大恩大德,朱某来日定结草衔环相报,今日身体偶感不适,先行告辞了。”
“身体要紧,朱公子请便。”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先前还觉得新奇的朱默凡,此时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微一抬手,身后候着的小厮立马上前,垂首推着他离开,厅内紧绷的气氛,总算松弛了。
朱夫人歉意的朝辛桃笑了笑,她也礼貌的回了个笑容,吃也吃过了,话也说完了,辛桃等人起身告辞,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天上明月皎洁,大街上却依旧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小摊商贩随处可见,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难得辛桃有兴致,决定下去走走,眼下马车也不太好通过,就让下面的人另外寻了条相对僻静的路先行回府。
初春的夜晚还是冷的,还好带了披风,兜帽一扣上,基本就要看不到路了,宋行水怕她被人群冲散,紧紧牵着她的手,苏湘仪和江
少禹、穆宁,另外还有个护卫守在四个角落,把她护在了正中间。
辛桃悠悠叹了口气,心头肯定暖暖的,可想好好逛街的想法却是被打破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连荷香都赶了回去,眼下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每经过一个摊位,商贩见他们衣着不俗,气质上乘,尤其是中间的两位,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夫人,眼睛又亮又直,扯着嗓子的喊,还伸出了手来够他们。
“这位公子,我家的珠钗与夫人的气质绝配啊,您瞧一瞧,看一看,买个给夫人做礼物也好啊,价格便宜,质量还好,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包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公子,我家的成衣铺子是满京城最好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选的是京城最好的绣娘,瞧着夫人貌美如花,白皙如雪,似天上的仙女一般,穿上我家的衣服,定然更美了!”
“公子……”
辛桃掏掏耳朵,被周围的声音吵闹的头疼,脚步也跟着快了不少,生怕行水被他们的话忽悠了去,白白花了冤枉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让她驻足的,是不远处一家不起眼的糕点铺子,高高的门楣上只挂了一盏小巧的灯笼,风一吹,还吱呦吱呦的响呢。
她吸吸鼻子,糕点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