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柒皱皱鼻子,她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既然表姐这么说了,那还是算了,真让她去,她也很难保证有几分胜算,能否全身而退尚且是个谜,不过有个人绝对能成功,果然表姐的事还得是表姐夫啊!
然而,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都没能见到宋行水的身影,吃过晚饭后,辛桃就让仪姐和江家主护送十皇子回了靖公主府,本想着再去书房琢磨琢磨白日里没能下决定的事,一想到行水连晚饭都没回府吃,抬起的笔迟迟落不下。
心有杂念,正事也办不了,只好放下笔到窗边吹吹风,运河一事开了头,皇帝难不成还会刁难行水?
辛桃摇摇头自我否决,皇帝还要靠行水给他打天下,稳固江山,当不至于这般傻,就算心如磐石,也经不起一来二去的伤害。
宋行水没有被刁难,相反,他的疏离反倒让皇帝越发愿意将他带在身边了,这段时间除了军营,他待的时间最长的就是御书房,日日早出晚归,陪染染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着面前尘封的宅邸,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秦府两字高高挂起,昏暗之中不仔细看很难看得清,只能大概露出个轮廓,宋行水愣了愣,没想到陛下抹黑出宫,目的地竟是秦府。
外祖父虽被封为忠勇侯,可他并不喜欢这个称谓
,府邸的名字也一直延用的秦府,换下了龙袍的皇帝,正背着手望着蒙尘的牌匾出神,此时的他,更像是位思念故友的老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犹记得,这还是他刚坐上皇帝时,为感激秦家列祖列宗对沛国的贡献,重新提了这两个字,穆府,魏府,具是如此,不曾想,转眼间便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的四兄弟,如今只剩了两人,还相隔千里。
皇帝淡淡一笑,父皇九泉之下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气的活过来揍他一顿,放着佞臣不做处置,却让忠臣消亡殆尽,可,会有今日之过,又岂是他一人之错。
曹皇后是父皇在世时为他选的,曹家也是因此才结的亲,是父皇教了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穆家和魏家在军中威望渐盛,任其发展,他这皇帝做的还有何意思?直接把江山拱手相让算了。
两家谋反,是搜出证据的,他也没有斩草除根,把事做绝,给他们留了后,也算是全了一场兄弟情分。
至于秦家……皇帝闭闭眼,他承认有迁怒的成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边亲近之人生了二心,对他不忠,处处欺骗于他。
“顺忠。”
杜公公应声上前,几下撕了门上的封条,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四散的灰尘呛得他鼻头发痒,
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退了回去。
还未进门,就能感受到毫无生气的阴寒,以及许久未见过阳光,散发出的霉味,皇帝背着手走进,对凌乱的院子视而不见,两边已满是杂草,生生灭灭,绵延不休。
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寂静的院落,只有他们不间断的脚步声,杜公公提着灯笼跟在皇帝身侧,宋行水一言不发跟在二人后面,默默端详着周遭的景致,虽说染染未在这住过,可终究与她有关。
皇帝闭着眼都能将这里走一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禁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脚步一转,朝着角落的一处院落走去,沿途经过的厢房都是大敞的,里面被翻的一塌糊涂,除了倒地的家具,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驻足的地方,就是辛桃惦记的藏书阁,眼下,藏书阁的门也是敞着的,两层小楼外加一层阁楼,窗户被风吹的啪啪作响。
皇帝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抬步走上台阶,放眼望去,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他记得,这里是秦家人最珍视的地方,珍视到除非必要,否则外人不得踏入一步,官兵来抄家时,秦老头该心疼的落泪了吧。
杜公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秦家人嗜书如命,秦老太爷更是,有道折痕都恨不得心疼半
个月。
背过身去吸吸鼻子,杜公公轻声劝道:“陛下,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去别处瞧瞧吧。”
皇帝看了眼倾斜倒地的书架,弯腰捡起了离的最近的一本书,拍拍上面的尘土,封面赫然写着史记两个字,杜公公和宋行水紧随其后,一路捡着一路往前走,倒地的书架也被宋行水小心扶起来了,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通往二楼的阶梯,也散落了不少的书籍,有的已经出现了破损,没一会,皇帝手里就堆了不少的书了,杜公公欲接过,被摆手拒绝,心中叹了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相比之下,二楼还好点,没有一楼那般混乱,书也比一楼少了许多。
“老奴记得,秦家人离开京城时,带走最多的就是书。”
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了,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秦家百年基业会就此倾覆,远比穆家和魏家还要令人惋惜、心酸、心痛。
皇帝并未言语,自书架上抽了一本翻看,看书页的厚薄以及注释的密集程度,就知一楼二楼的区别了。
这一切都落入了暗处的两双眼睛,苏湘仪嘲讽的勾勾唇:猫哭耗子假慈悲!
辛桃没有太大的反应,神情淡淡,无比庆幸今日走这一趟,不然,还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