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彻底放心了,侧首吩咐道:“烧好热水送到仪姐房里,另外,让厨房备好吃的,过去这么久,早该饿了。”
“是。”
靖公主怀抱着十皇子,爱怜的安抚他的情绪,十皇子虽说昏了过去,可意识尚存,许是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主动靠了过去,下意识的依赖让人鼻头发酸。
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前后经历了两场刺杀,成年人都胆战心惊,何况是孩子,靖公主眸色深沉,力气好似瞬间回笼,胳膊都不抖一下,任谁想替她分担分担,都绝不同意。
“时辰不早了,就不打扰将军和夫人休息了,告辞。”
她语气淡淡,隐隐夹杂着些许的怒气,宋行水听着不舒服,辛桃拉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点,选择默默承受,此番,当真是她大意了。
“十皇子身上有伤,还是先让臣妇为他包扎一下,今日受了极大的惊吓。晚间免不了要做噩梦……”
“不必了。”靖公主打断她主动示好的话,发起火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公主府不缺大夫,就不劳宋夫人费心了,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会照顾好,允承这般模样,必定要修养几天才能恢复过来,皇兄那边我去说。”
言罢,就要脱下十皇子身上披着的外衣,宋行水瞥了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
“不想伤口见风,还是穿着的好,公主府不缺大夫,公主却连这点最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靖公主动作一顿,头也不抬,生硬的说道:“多谢提醒。”
紧接着解下身上穿着的披风披到了十皇子身上,抱着人脚步匆匆的往外走,身边围了一圈的人,都伸直了手护着,生怕她一个不稳磕了碰了。
恰巧苏湘仪翻身下马走上台阶,辛桃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身后挡住,靖公主全心全意看顾着十皇子,即便是看到了也未曾多想,只是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罢了,左右,不是故人。
一行人缓缓离开将军府,闹了这么一场,谁都没有心情再睡觉,将军府的下人都提前收拾好自己,做着每日都做的事,为天亮做准备。
辛桃带着狼狈的苏湘仪回了她的院子,热水已经烧好了,一言不发的帮着她脱去衣服,看着她血淋淋的身体,完全分不清伤口在哪,瞳孔微缩,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是皮外伤,无碍。”即便有些地方还在流血,她也已经感受不到疼了,还有心情安抚她的情绪。
辛桃把眼眶通红的知夏知冬赶到门外守着,拿了绑带将袖口束紧,拉着人站到浴桶旁,拧了毛巾给她擦拭身子,为了避着些她的伤口,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动作跟着慢了许
多。
很快,两人的身影被雾气淹没,苏湘仪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桃子,我饿了。”
辛桃手上不停,立马说道:“已经让人准备了,等你洗好了,处理完伤口,就可以吃了,想吃什么现在说还来得及,知夏知冬就在外面。”
“想吃……”
“重口味的就不要想了。”浴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染红了她的眼睛,辛桃的手在半空转了弯,伸进了旁边的桶里,幸好,水烧的足够多。
“你就是这么对待病号的?”
“知道自己是病号,就自觉点。”
她态度坚决,半点不松口,苏湘仪没再多说,由着她翻来覆去的折腾,毛巾擦在身上暖暖的,偶尔碰到伤口也不觉得疼。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你说,他会怎么选?”
辛桃扯下屏风上的干毛巾将她裹起来,淡淡道:“君心难测,这不是你我可以关心的事。”
“我就是好奇嘛。”苏湘仪微微抬头,静谧的空间中,声音有些空灵,“好奇他的心会狠到各种地步,才会生出如此狠心的儿子,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也要除去所有威胁,即便这个威胁只有八岁,即便,是他的兄弟。”
辛桃叹了口气,起身站到她面前,保留空隙的抱住了她,一下下轻抚她的后颈,“已经没事了,你护住了他,
也保全了自己,做的很好,等会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我一直都在。”
所以,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即便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会对你兵戈相向,即便你曾经效忠的人会再次令你失望,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你。
苏湘仪怔愣片刻,反手回抱住她,脸埋在她颈窝处,有时默契就是这么简单,有些话不用说明白,也能听懂。
完全收拾好,已经是三刻之后的事了,辛桃打开门就看到了外面台阶上坐着的失魂落魄,咬着手指惊魂未定的人。
知夏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江公子已经来半个时辰了。”
辛桃颔首,反手关上门,“摆饭吧。”
知夏和知冬福福身朝厨房去,听到动静的江少禹几乎是从台阶上弹起来的,瞪着牛铃大的眼睛站到她面前。
“她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是不是醒着的?你自己能应付吗,需不需要找太医?”江少禹懊恼不已,“我真是个蠢货,就应该多安排几个人在她身边!她竟受了伤,竟是……受了伤!”
瞧,并不只有她会一直陪在仪姐身边啊,这个与她分开数年的男人,再相逢依然疼她疼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