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目不斜视的站着,没有再走一步,知道她愿意听,管事松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开始解释。
“盐行到了如今这一步,已是强弩之末,为了活下去,东家只能变着法的找门路,我们如何无所谓,但下面的大多是苦命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离了盐行实在活不下去。
东家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他们找个出路,至于合作对象,从始至终都只有宋夫人一个选择。”
涉及朝廷,就算找其他人也无人敢插手啊,当然只有她一个选择,辛桃看透不说透,后退几步看着他痛苦悲哀的神情。轻笑道。
“你希望我怎么做?收留他们,还是忤逆陛下?”
“不……”
“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没有同情心。”打断他的话,辛桃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其实,我倒希望你们有更好的选择,也不必在我这不撞南墙不回头,毕竟我这是条死路,走不通。”
管事面色陡然一变,差点忘了,这位年纪轻轻就得封诰命的夫人,可是软硬不吃的主,就算明日他们这些人全都下了大狱,砍了头,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跟她没关系,她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所以,宋夫人今日上门,确实另有目的。”
“我从未表明来意。”
她笑的越坦然,管事心里那口气越是不上不下,堵的难受,亏他刚才还点头哈腰的装孙子,生怕把人得罪了坏了东家的好事,结果呢,完全就没在一条道上想过!
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了,是好是坏,听天由命。
直起腰,正待开口下逐客令,外面突然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东家”响起,掀帘而入的男子手持马鞭,四十五六的年纪,连日的奔波让他满脸倦容,两鬓生了白发。
乍一看,不像盐行的东家,倒像劫富济贫的侠义之士,这个年代的男子,除了想要入仕的,绝大多数都有个武侠梦吧。
她在审视的同时,程东家也在打量她,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将她描绘的好似九天仙女,上次管事去了趟辛府回来,也是把人夸上了天,今日得见,才知传言不虚。
马鞭往管事手里一塞,笑着拱手道:“让宋夫人久等了,在下顺德盐行东家,敝姓程,不知宋夫人驾到,有失远迎。”
对于他表现出的善意,辛桃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起身回礼道:“久闻程东家大名,等
上这些许,倒也值得。”
管事凉飕飕瞥了她一眼,暗骂了声虚伪,张嘴正要说话,就听东家道。
“出去吧,我有话要同宋夫人商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花厅半步,有不听话不懂事的,结了银子就让他离开。”
管事撇撇嘴,低声应下,拿着马鞭,挎着他脱下来的披风去了外面,东家见多识广,总不可能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担心个什么劲。
花厅内,程东家和辛桃相对而坐,他的人是都出去了,可她的,还四平八稳坐着呢,花厅本就是招待客人用的,从未有一次显的这般拥挤,空气都不够用了。
掩唇轻咳一声,程东家看向辛桃,“宋夫人这一路可还顺利?水路虽说安全一些,却也累。”
“很是顺利,大概就是太顺利了,老天看不过眼,特意给我找点事做,免得我闲下来,哪哪都不舒服。”
辛桃衣袖轻抚,一派漫不经心的做派,说话也气定神闲的,程东家却不敢小看了她,他身边最得力之人都无功而返,怎能放松警惕。
“并非是在下刻意为难宋夫人,个中缘由相信宋夫人也清楚,我顺德盐行在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整个徐州
境地也是知道的,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放下身段求人办事呢。
实不相瞒,在下活了快大半辈子,从未做过的,这段时间都做了,说出来也不怕宋夫人笑话,在下这张脸,早就丢干净了。”
他的笑容里带着苦涩与挣扎,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估摸着是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以他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还没有多少怨言,不容易了。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谈生意。”浪费了太多时间,辛桃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程东家实在给我惹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不亲自来一趟,我这心里堵的慌啊。”
程东家愣了愣,“宋夫人此话何意,在下怎么听不懂?”
为了盐行,他就差睡也睡在外面了,日日忙的脚不沾地,哪还有闲心给她惹麻烦?难道是辛府三房?不是都解决了?
辛桃看了宋青一眼,宋青会意,将之前锦衣卫调查到的消息递出去,程东家可不认为纸上的鲜红是墨迹,犹豫着伸手接过,从头看到尾,手已经颤的不像样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这不可能!”纸张往桌上一拍,程东家沉声反驳道:“我的女儿我最清楚
,她是有些不着调,却也不至于如此狠毒,就算宋夫人不想与我做这笔生意,也不必使如此手段,败坏我女儿的声誉!”
“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殷十安靠坐在窗边的椅子里闭目养神,闻言嗤笑道:“生意做的不小,眼界却出乎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