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仪亲自把偷偷摸摸,心虚不已的三个小家伙逮了出来,没错,就是三个,察觉到辛桃的怒气,连头都不敢抬,脚尖都快盯出洞来了。
辛桃揉揉眉心,沉声问道:“谁的主意?”
放着许多事不做,干起跟踪人的勾当。
十皇子上前一步,耷拉着脑袋诚恳认错,“是我的主意,所有惩罚我都愿担着,辛姐姐莫要怪罪他们。”
“不是的!”心宝这会胆子到了,梗着脖子站了出来,却仍是将半个身子藏在了他后面,小声道:“我……我也参与了。”
原本是要四处走走的,可听说姐姐有要事,也需要出门,半座府都空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这才跟了上来,暴露也不是他们的本意,这不是见姐姐遇到危险,一时情急嘛。
江牧舟自是不能躲在后面让个小丫头顶罪的,一个跨步站到十皇子身侧,二人年龄相差无几,个头亦是如此,只这性格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瞪着心宝揪着十皇子衣袖的小手冷哼,可以说十分幼稚了,然而,接下来拈酸吃醋的话更是幼稚到了极致。
“谁让你顶罪了,自以为是。”
十皇子也不跟他计较,只是谦虚和善的笑了笑,显
然已经把他的摸透了,刀子嘴豆腐心,没有恶意,很好懂。
江牧舟愣了愣,撇过头去,抱着胳膊的手不由收紧,耳朵却是慢慢红了,要不是确定他一心扑在心宝身上,真的会误会。
辛桃被他们的义气和数不清的小动作气笑了,合着,这三小只是笃定了她不会对他们下重手,肆无忌惮的敷衍她呢,瞧瞧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唉,果然是她脾气太好,无形中纵容了他们。
她大概能猜到十皇子的想法,这里是沛国,而他是皇家人,肩负重任的皇家人,想看看这皇宫之外,朝堂之外,官员私底下的德行也不足为奇,真要怪,也没有理由,顶多就是他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撩开帷帽,转头和苏湘仪交换了眼神,谁为善,谁为恶,心有灵犀的达成共识,总不会再由着他们随心所欲,即便有人暗中保护着,也不安全。
不再管他们,辛桃缓缓走到被卸了四肢,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的吴世忠面前,“初次见面,吴将军。”
吴世忠咬咬牙,唯一能动的地方就只剩脑袋了,“宋夫人雷厉风行,倒是像极了短时间内位居高位的宋少将军。”
辛桃笑了笑,好似没听出他话
中的讽刺,“多谢吴将军夸奖,家夫的确有那个本事,不像吴将军,拼搏了将近大半辈子,也还只是个守将而已,吴将军心里不平衡也不难理解,谁也不愿意被个小辈骑在头上。”
眼下她站着,他趴着,已经不再是骑在头上那么简单了,吴世忠冷笑,“君心最是难测,有的人今日受宠,指不定明日就自高处跌落,摔的粉身碎骨了,站的高,可不止看的远,摔的也惨啊。”
辛桃眼眸微冷,“有幸看过高处的风景,此生无憾了,吴将军心血毁于一旦,心头可堵得慌?呈呈口舌之快能让你舒服些的话,我不介意做件好事。”
二人的唇枪舌剑谁也不落下风,辛桃腰板直挺挺的,视线下垂时,带着俾倪天下的威仪,说话声音和语调虽说不紧不慢,听不出喜怒,但,气势十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保持下去时,吴世忠的一番话,彻底击溃了她隐忍的防线,释放出了心底的猛兽。
“听闻宋少将军奉命北上,天门关形势复杂,前后被派去的将领不计其数,真正能活着回来的,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不知宋少将军的运气是否能延续下去啊。”
了解辛桃的人都知
道宋行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根本就是不可触碰的防线,逆鳞,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根白蜡,暗道一声: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帷帽内传出一道低笑,辛桃弯腰,抽出小腿绑着的匕首,“我本想为吴将军留个体面,既然吴将军不想要,我也只能成全吴将军了。”
吴世忠不是没听出她语气的变化,拧拧眉,正想问她何意,刚张开嘴,寒光就在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到鲜血都没来得及溅到她手上,匕首就收了回去。
血淋淋,乍一看分不出是何物的舌头躺在地上,吴世忠回过神来,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怨毒的看着慢条斯理擦着匕首的辛桃。
“将死之人,留着舌头也没甚用处了,我帮吴将军处理了累赘,举手之劳,吴将军不必客气,只可惜了行水送我的这把匕首,脏了。”
一阵风吹过,帷帽上的轻纱被掀起,露出她冷悄,带着冷笑的半张侧脸,吴世忠晃了神,辛桃手突然有些痒,很想把他的眼睛也留下,转念一想,如此脏的东西,摆到狗面前,狗都不会吃。
揉揉手腕歇了心思,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马车,“尽快送到京城,让那位也掌
掌眼。”
江少禹已经安排了人手,她话音刚落,就拖着吴世忠和冯总管离开了,总管府就此打上封条,在下任徐州总管上任之前,不可能再开了。
吴世忠手底下的人也暂时安抚不动,希望这次圣上能把眼睛擦亮,派个得力的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