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姝心脏被攥紧,喘不过气来,她讲清了来龙去脉,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爬玉山的时候,她一旦慢下来,妹妹就说她这个姐姐的扫兴,当她见天色不好要下雨,不愿再往山林深处走时,妹妹却骂她是病秧子,她生气又意外,训斥了两句,妹妹便突然摔倒在地,她想去扶,却被赶来的两个兄长一把推开。
尤其妹妹还用害怕的眼神望着她,说心口痛,那一刻,她百口莫辩。
堂兄说她恶毒,阿兄也让她反省,就此将她抛下,可她分明没碰到妹妹,更没有推她……
“简直是岂有此理!”平阳郡主气得细眉拧起,“然后呢?”
“等阿兄驱车离开后便下雨了,堂兄撇下我进另一辆马车里躲雨,还说阿兄和妹妹回来看我在雨中反省,才会解气,不然不会原谅我。”
说到这儿,阮清姝眼眸湿红一片,啜泣声也再也压抑不住,“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阿兄。”
“再后来,我等来了山贼……”
后面的遭遇不必再提,庆阳郡主绞紧手帕气得够呛,
“所以他们真把你扔那儿了!这都什么兄长啊?他们怎么忍心的啊?不说山贼,当时还下着雨呢!还有你那妹妹,爬山没让她心绞痛,倒是你当姐姐说了两句,她就不行了?自己摔的还好意思喊心绞痛,宫里的公主都没她矫情!”
“我…我现在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你没有,放心!”
“谢谢”
……
马车一路下山驶进城门,浓烈的血腥味,让人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半分,等听到是燕王将清剿山贼归来,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阮清姝听着马车外的欢呼声,对燕王的民心所向,位高权重,又有更多的认识,但让她意外的是,燕王先去药王堂请了郎中。
一位医女提着药箱进马车,见状庆阳郡主吩咐,“她严重些,先给她看吧”
这个“她”指的是阮清姝。
那医女无有不应的,但抬头看去,饶是见惯了伤患,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女娘的模样好生凄惨!浑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块好地儿了!
医女目露凝重,“姑娘你伤得有些重,我去找我师父柳神医来。”说罢便匆匆下了马车。
帘子撩开的那一刹,阮清姝心神猛地一颤,因为,她看见了两个极为熟悉的面孔。
“阿兄三妹妹…”
阮清姝喊得很轻,像是不愿相信,庆阳郡脸色骤然一变,忙帮她掀开帘子。
很巧,斜对面就是阮家的马车,阮清姝怔然地望着。
阿兄眉眼间都是温柔,三妹妹含笑披着朱红的兔毛披风,那圈绒毛簇拥着她的小脸,一点风寒都吹不到,被呵护得极好。
“姐姐的披风真暖和!”
“既喜欢,露儿你拿去便是”
“可…可这是二姐姐的最喜爱的,她定会气恼。”话虽如此,三妹妹却爱不释手地轻抚披风上的绣花。
“气也没用,她合该给你赔罪!更何况,我是她阿兄,我开口阿姝她不会不愿意。”
是啊,她一向敬爱阿兄,阿兄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阮清姝抱着膝盖,身上单薄的桃红襦裙也被染成了红色,血黏腻在身上,她忽然觉得好冷。
“那就多谢阿兄了”三妹娇俏地摊开手,那有一处擦伤,“其实没事的,露儿不痛。”
“你就是太懂事了,伤得这样重还强撑着!”阮清年心疼地深吸一口气。
这模样,看得庆阳郡主都有点倒胃口了,
“不是?那种伤也叫重?还有,她这哪像心口痛的样子,脸色这么红润,本郡主倒不知道这药堂的医术好成这样了!”
庆阳郡气愤扭头,好嘛这一看,更气了!
眼前的女子呆愣着,额头破了个血窟窿触目惊心,脸蛋儿划伤了好几道,将白玉无瑕的美人面生生割裂开来,若这张脸留了疤,她都心尖疼。
那搭在膝前的纤纤玉手也面目全非,纵横着多处淤青和擦伤,指甲盖都掀翻了黏着血泥。
更别提那裙边露出的脚踝,肿胀得快要婴儿拳头大,看着骇人极了,日后会不会跛了,都难说,而这些都是能看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呢?
庆阳郡主越看越心惊,如果擦伤算伤重,那女子这叫什么?快死了?
更心酸的是,女子被山匪劫持时,都还坚信自己的阿兄会回来救她……
信自己的阿兄一定带着官差在路上了。
结果呢?这个当哥哥的不但没想起自己的妹妹,还把随意将妹妹的披风送人!
他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在山上受惊,受苦吗?
“我们现在去找他们质问!”
“不要…”
阮清姝摇头,桃花眸失去了光泽,她死死咬着干裂的唇,是连哭都不敢放声,而那一车之隔,
却传来小女儿笑声,和男子宠溺的声音。
“不管怎样,是你受委屈了,等回去为兄定叫清姝向你道歉!”
“但姐姐今日已经受了教训了呢。”
“她过分至此,多大的教训都不为过!她可是将你推搡在地,害你犯了病,我罚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