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见青山顶,百里碧江阔。峡光分天水,千丈风采澜。”
没有押韵,平仄不显,但意境山高水阔,视野开朗,仿若景从字中来,陈展在目前。
笔管很新,这些字雕琢得极细致精湛,不见半点停顿,每个字仿若一气呵成,鬼斧神工。
“这是谁的?”苏言即不解,“我的簪子呢?”
陆玉雪在旁道:“二郎,簪子……莫非被偷了?”
苏言即看了她一眼,温然道:“不会,应该是弄错了。我那玉簪子虽值钱,但这笔,却是制笔之人的心血之作。这世上,但凡是心爱之物,都是无价的。”
陆玉雪微笑,好奇道:“这笔,莫非街上买不到?”
“街上哪买得到这样的笔呢,光是这漆色,都是矿物着彩,不说百年,就是五百年都不会掉色的。”
陆玉雪点头:“我懂了,就如那些经百年风化都不褪色的壁画。”
苏言即赞许道:“对,雪儿读书万卷,眼界远阔。”
陆玉雪脸颊微红:“你就逮着机会夸我吧,不过这笔,它为什么会在你的锦盒里呢?那,你要送我的玉簪子呢,又去了哪?”
“是啊,”苏言即也不解,目光望回笔管,“那我的玉簪子呢?”
等等,他忽然觉察不对,重新拾起桌上的锦盒。
这,哪里是他的锦盒?
“不对,”苏言即拿起盒子,“这盒子看着像我的,可尺寸不对,我那锦盒偏细瘦。难道,我回府途中发生了什么,拿错了?”
飞毛在旁小声道:“二少爷,这锦盒……书房里倒是还有几个。”
“还有几个?”苏言即抬眼看他,“怎么回事?”
“您要我去书房取锦盒,说了这个大概尺寸,我过去见很多锦盒摆着,我就拿了这个尺寸相符的……”
苏言即道:“我说得那个锦盒,摆在我的多宝阁上。”
飞毛忐忑道:“那,那便是小的弄错了,这是我从小柜子上下拿的,我之前有一次见明香收拾的时候,打开过那个柜子,里边就都是这种锦盒……”
苏言即浓眉轻拢,看向陆玉雪:“我去看看,你稍作洗漱,我很快回来。”
陆玉雪握着他的臂膀:“二郎,我一起去。”
“外面风冷。”苏言即心疼道。
“没事的,”陆玉雪娇羞地往苏言即身边靠去,将身体挨着他,红着脸道,“不是,有二郎可以暖我吗。”
娇滴滴的美人投怀送抱,惹得苏言即心猿意马。
与她护生爱意这么久,其中坎坷曲折自不必说。
今夜或就要成为二人的洞房之夜,终于将成眷属,思及此,苏言即的心跳更快,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牵住陆玉雪的手,郑重道:“好,那便由我,来暖你。”
苏言即的书房离咏喜阁不近,丫鬟们在前开路,苏言即紧紧握着陆玉雪的手,并用他瘦高瘦高的身体,为陆玉雪挡住风向。
陆玉雪跟在他身侧,双目含情,每和他对上视线,她都不禁弯唇,再略带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
这眼神,撩得苏言即都不想去书房了,想立即带着她回咏喜阁。
只是,那玉簪很重要,他要亲手为她簪上。
书房灯火明澈,进屋后,飞毛快步到博古架的中腹小柜子前,双手将两扇红木门拉开:“二少爷,您瞧!就,就是这……”
苏言即跟去,一眼认出,这些都不是他的。
一股清幽香气迎面,沁人心脾,里面堆着大概十五六七个盒子,大大小小,形状不一。
有月色绸缎的,也有红绸绿绸,还有几个是木盒。
苏言即伸手,随意取出一个正方形的祖母绿锦盒。
将盒子上的缎带解开,揭开后他便扬眉,是一个小木雕,巴掌大小,雕着一面屏风画扇,下面是两个小女童。
一个捏着糖葫芦,一串小灯笼。
一个拿着风车,一盏小兔灯。
两个小女童都竖着两颗包子丸头,活泼可爱,栩栩如生,这雕琢工法,让她们的笑容极富感染力。
苏言即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小字:丁亥年腊月。
小字与笔管上的字一模一样,秀丽张拓,清润旷荡,精致中不失大气,端庄中又带狂意。
“丁亥年,”苏言即很轻地道,“去年?”
陆玉雪道:“那,去问问姐姐?是不是姐姐留在这的?”
陆玉雪忽然提到小南楼那人,让苏言即的脸色一下垮了。
这话实在扫兴,但说话之人是陆玉雪,苏言即的眉眼又浮起温和:“必然是的,除了她,还有谁?只是我不想去问她,是从哪弄得这些。”
陆玉雪微笑:“这么看来,姐姐还是有点本事的,行动不便,久居府中,却能弄到这些精细的物件。”
苏言即将盒子盖回去,随手又取出一件,淡淡道:“她一个山野乡妇,目不识丁,能认识什么人?定是我父亲介绍给她的名家,哼,算是给她攀上点人物了。”
说话间,这个盒子也被苏言即揭开。
又是一个小木雕,雕着一座茶海,茶海上面,茶具一应俱全,底座木雕上,还连着两座小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