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静很大,整个高云轩的下人全跟在苏言即身旁,一口一声喊着“二少爷”。
明桂跑到宋知晴的书案前,伸出手臂挡着,仿若来得是千军万马。
明香也瑟瑟发抖,耳朵贴在门内,听着外面的声音。
苏言即步伐很快,气势很凶,过来后抬头看到紧闭着的房门,他的脚步一顿,沉声道:“这小南楼的门,是成日都关着的么?”
小南楼在院中的仆妇和丫鬟面色惶恐,不敢回答。
“本少爷在问你话!”苏言即朝一人望去。
被点中的明云忙在湿漉漉的地上跪下:“回,回少爷,不是的,二少奶奶喜欢通风,除却严寒霜冬,平日屋门都是开着的。”
“开着的么,那为何我每次来,都是关着的?”
明云不敢说话了。
“说!”苏言即怒喝。
“奴婢,奴婢不知道!”明云往下磕头,非常重的一声。
苏言即胸中怒火越盛,抬脚朝她踹去。
明云连痛都不敢叫,踹翻后又赶忙跪回来,俯首贴着。
“好,你也给我这样跪着!”苏言即伸手指着她,“我倒是要看看,屋中的残废是否还敢管!飞毛!”
飞毛在旁小声道:“二少爷。”
“上前拍门!”
明香一惊,退后了步,转头看向宋知晴,用气音道:“二少奶奶……”
飞毛轻轻叩门:“二少奶奶,我,我是飞毛,二少爷来了。”
宋知晴看向明桂:“推我过去。”
“别,不要啊,”明桂害怕道,“咱们拖到老太君她们过来吧。”
“二少奶奶?”房门又被叩响,飞毛催促,“二少爷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呢,您开下门。”
“没关系,”宋知晴对明桂温和道,“推我过去。”
明桂咬牙,只能忍着惧意,将宋知晴的轮椅推去。
“二少奶奶……”飞毛的声音开始打颤了。
门外,高云轩的下人们全在,林姑姑也在。
比起之前在苏言即身边哄劝,林姑姑此时站在长生铃下,冷眼看着这道紧闭的屋门。
苏言即浓眉怒皱,额头上青筋爆出,忽然,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飞毛。
就在他要踹门时,少女的声音终于响起:“苏言即。”
声音同之前一样,她就在门内不远处。
苏言即停下动作,眉头皱得更紧。
这残废的声音实在好听,她有着非常悦耳好听的音色和咬字,泠泠若玉珠,似于月色下跌落入瓷盘,清晰清脆。
“你住口,”苏言即沉声怒道,“贱妇,你岂能直呼我名字?”
宋知晴道:“那么,你想让我称呼你什么?”
“你无需称呼我什么!开门!”
宋知晴看着房门,淡淡道:“我不想开。”
苏言即忍了许久的火气再度爆发:“本少爷命令你开门!!你若是再不开门,我便拿斧子劈了这门!”
“我若是开门,你又要做什么?”
“本少爷要行家法,我要立家威!”
宋知晴笑了,她手中仍握着刚才所看的书,手肘轻懒地倚着轮椅扶手:“你不用立了,你现在这蠢样,够威风了。”
门内的明香明桂和门外的飞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
“砰”地一声,苏言即到底是踹门了。
屋内的桌椅板凳齐齐一颤。
苏言即爆吼:“你这毒舌贱妇,毫无妇德,口舌招章!我岂能再容你!飞毛,去拿斧头来!她不开门,行,这是本少爷的高云轩,本少爷劈了这门!”
飞毛结巴道:“二少爷,不要斧头了吧,这,这不妥啊!”
苏言即一掌挥去,飞毛结结实实挨下这愤怒的一巴掌,被打得两眼发黑。
“什么狗奴才!妥是不妥,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快去!”
飞毛视线都没缓过来,弯身道:“是,是,小的这就去!”
“宋氏,这是你逼我的,”苏言即阴冷地望着房门,“你现在若是开门滚出来磕头,我也不会饶你了!”
听到“斧头”二字,明香和明桂脚软得险些跌在地上。
二人害怕地看向宋知晴,明香用很低很低的气音道:“二少奶奶,如若他真劈了这道门……那,我们怎么办?”
宋知晴面淡无波,少见得严肃,淡淡道:“劈就劈吧,”
“那正丁,”明香哭道,“二少奶奶,您不该救他的。”
“正丁不过是个借口,没有正丁,还会有其他事,”宋知晴拿出手绢,抬手擦掉明香的眼泪,“别哭,我不后悔救正丁,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
明香低头看着这条手绢,忽然抬手用自己袖子抹掉眼泪,在宋知晴的轮椅边跪下,眼神坚定地道:“二少奶奶,如若二少爷真的劈了这门,他要伤你之前,就得从我明香的尸体上跨过去!”
“还有我!”明桂也赶忙跪下。
宋知晴秀眉轻合,握住她们的手:“多谢你们,不过,不会的。”
庭院里气氛凝重,家仆们要么望着苏言即的瘦高背影,要么望着飞毛离开的方向。
林姑姑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