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残留的几缕金光,终于被暗夜推走,坠入长野。
星月皆清明,天地郎朗,风也舒爽,夏岸风将最后一个木枝编入死扣之中,终于完成手中的椅子。
简洁大方的构造,足够牢固,并没有多余设计,讲究个实用。
宋知晴背靠着他坐上去,被他起身背起时,天地景色,在眼前刹那换了一种角度。
“会不适吗?”夏岸风清冽低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宋知晴淡笑:“不会,我可是山里长大的。”
夏岸风顿了下,道:“你以前,很会爬山?”
“不然,我怎么敢去救苏东林呢。”
她的语气带着几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俏皮轻快,且直接唤苏东林的名字,而不是侯爷,更不是老爷,或者公公。
宋知晴低眸望向自己悬空的双腿,道:“还停稳的,你竟会这么多。”
“求生所迫,”夏岸风淡淡道,“你坐好了,我要上山了。”
“好。”
高空虽有月明与星辰,但于这山野行路,仍是不便。
不过,夏岸风走得实在是稳,在他背上反坐着,竟比轮椅上来得更踏实。
或许,因为轮椅是那些身手实在不怎么样的土匪们所推?
安静无声许久,宋知晴想了想,打破沉默,低低道:“夏将军。”
少女的声音清泠悦耳,夜色下分外动听。
夏岸风道:“嗯?”
“我欠了你,好几份恩情了。”
“举手之劳,无需记挂。”
宋知晴莞尔,说道:“我本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也不喜越界去打听旁人太多事。可今日,我想冒犯问一声,他们喊你将军,那么,夏将军,是哪只军队的将军呢?”
“虎奔军。”
宋知晴细眉轻扬:“江南兵营的?”
她这么快便说出,让夏岸风感到意外,他点点头:“嗯。”
“竟是虎奔营,”宋知晴淡笑,轻轻道,“虎奔营。”
“听起来,你和虎奔营有渊源?”
“不告诉你。”
“……”
主要是,她不知如何说。
她和虎奔营并没有什么渊源,但是,她师父有。
而师父有个规矩,他不想要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不管是她还是师弟,对外都不准提及师父。
世上要说有什么“外人”知道师父他老人家,那就是她的爹爹和娘亲了。
宋知晴不想说,夏岸风便没多问。
他的步伐走得很快,很稳,只是背上多了一个她,所以很多攀岩近路便不好再上,只能绕平稳一些的宽敞道路。
行至一片坟地时,抬头已快看到青岚寺的高墙了。
夏岸风看着那堵墙,缓缓停下脚步。
宋知晴侧过头去,小声道:“累了吗?要不,坐下来休息?”
她这关心语气,很低很温柔,夏岸风收回视线,黑眸轻轻侧去,缓了缓,道:“若是回去,你定会受到苛责,尤其是那名镇西王侧妃,她身旁的亲随,先前当着澄正主持他们的面,掌掴了刘氏。”
“……这么凶。”
“你,真要回去吗?”
宋知晴沉默了下,道:“不怕。”
“我的确不怕,”夏岸风道,“我指得是,我不怕连累,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那些土匪会对世人说什么。”
“但我不想连累你,”宋知晴语声变认真,“我不是寻常女子,我是平安侯府双腿残疾的二少奶奶,不管是骂是赞,我于世,是有那么几分名声的。我不希望世人今后提起我,连着也会提起将军你。出名并不是好事,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名。夏将军,你会因我而深感困扰。”
夏岸风没有说话,安静好一阵,他迈动脚步,继续上山。
……
“她们,又去了?”南宫书兰停下手里的调羹,惊讶地看向奶娘。
奶娘无奈点头,目光朝隔壁看去:“也不知,那空屋子有什么可吸引她的。”
“这陆小娘子,怕不是这里……”南宫书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精得很,不像是。”
南宫书兰看向墙壁,想过去看看,又不想浪费这精力。
前山那边至今无消息,她因此内耗了一整日,现在从头至尾,从内至外都有一股浓浓倦意。
奶娘出主意,道:“那宋氏还留了几人下来,不然,我们将她们唤入进来?”
南宫书兰道:“倒也不必,我不过好奇罢了,这好奇也浅,不足以让我去费心思。”
奶娘点点头:“嗯。”
她才一点头,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很急促。
院子里的人,这会儿各回各屋,偌大的院子一下变得空寂。
因这脚步声,大家纷纷出来,目光齐齐望去。
奶娘和在南宫书兰一侧伺候着得小丫鬟们,也走了出去。
两个仆妇跑回来,脸上挂着笑容,大口大口喘气,一个叉腰道:“成了,成了!城里的官兵来了,轿夫也到了!”
众仆妇们大喜。
“真的?!”
“来了多少人?”
“轿夫们呢?来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