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恒冲下楼,后院一片喜气,拿到银子的人以手掌掂着,个个喜笑颜开。
顾俊恒袖子一卷,准备出去抢钱,被两个个头高大的伙计拦着。
“顾公子,我们东家在等您呢!”
“来来,顾公子,这边,走这边!”
顾俊恒被百般不情愿地推攘到宋知晴门前,他不想进去,双手在胸前一抄,气呼呼地倚靠在门框上:“哼!”
宋知晴坐在屏风后边,顾俊恒竖起一只耳朵,听到那细细碎碎的声音,知道她又和那些木头过日子了。
顾俊恒皱了下眉,提高嗓音:“哼!”
左云站在宋知晴身边,低头噗嗤一笑。
“谁在笑?”顾俊恒立即道。
说完,他又轻轻哼了哼:“哦,反正不可能是师妹。”
首先该排除得就是她。
“左云。”顾俊恒叫道。
“欸!”左云从屏风后出来,双手一抱拳,“顾公子!”
“她叫我来干什么?”顾俊恒道。
“东家没说,”左云做了个请,“顾公子,您又不是外人,进来呀。”
顾俊恒就是觉得很生气,他跟霍亦清还有潘书新一样,完全不理解宋知晴为什么看重姜博,要在这么个人身上砸这么多钱。
一脸不爽地进到屏风后,宋知晴果真在刨木头,一个精致的小女娃坐在葫芦上乘风而起的木雕,渐渐露出形态。
顾俊恒双手仍抄在胸上,也不开口,冷眼望着。
宋知晴抬起头,一笑:“没睡好?”
“那姜博,”顾俊恒的下巴朝外一扬,“什么玩意儿?”
“左云,你先出去。”宋知晴道。
左云应声:“嗯!东家,我就在外头,你有事的话,便喊我。”
“嗯。”
左云离开,将房门轻轻带上,顾俊恒皱起眉头:“神神秘秘,你喊我下来,要说什么?”
“昨日你在周府时提到,说你在夏月楼住不了多久,将我送到后,你便要走。”
顾俊恒刚才还在琢磨这事呢,闻言点了点头:“嗯。”
“当时松生在,我没多问,那,你要去哪?”
“回平安侯府。”
宋知晴长眉轻扬:“还是因为方老太君和花喜皊?”
“……嗯。”
“好吧,”宋知晴放下手中的小木雕,拂去手上木屑,转过身来坐正,看着他道,“先前我没细问,那现在,你同我说说,为什么呢。”
顾俊恒眼睛一亮,一直分享欲旺盛的他就要张口。
不过顿了顿,他又闭上了嘴巴。
“嗯?”宋知晴偏头看他。
顾俊恒轻叹:“罢了,师妹,我之前想同你说,是因为觉得好玩,可你现在都离开侯府了,这侯府,从此你且当陌路人,不闻不问最好,就别再有牵连。”
“……本也没有牵连,”宋知晴轻笑,“侯府三年,日日都不是滋味,可是,不是你要回去嘛。”
“也有道理,”顾俊恒皱眉低语,“你和侯府没什么,可是是我的师妹,你关心得是我。”
“对呀。”
顾俊恒侧头看跟前的少女一眼,闷闷道:“师父要我查的,牵扯到一桩血案。”
宋知晴肃容:“血案?”
“去年芒种,考功司郎中蔡建安被人杀了,他的妻儿也都死了,杀他的人,师父查出,与平安侯府有关。我上次与你说过,平安侯府养着不少死士呢。”
宋知晴不解:“师父从来不过问朝政,怎么关心起吏部的事了?”
顾俊恒摇头:“这我也不知,我问了,师父没回我。而且我费解得是,怎么平安侯府要对吏部动手呢。”
宋知晴道:“……若是去年芒种,那时,苏东林还是活着的。”
“这你放心,与他无关,他就是个甩手侯爷。”
“那,是方老太君和花喜皊?”
顾俊恒点点头。
“竟然是她们……”
虽然知道这屋里就他们二人,但顾俊恒还是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道:“聂三娘死得那天,我不是跟你提过,说罗泽斋有一条暗道,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带着头颅进去。”
“嗯。”
“我猜想,这方老太君兴许亏欠了什么人情,才不得不替人杀人。”
宋知晴没再说话,安静许久,她看着顾俊恒:“师弟,此次回去,你可要小心。”
“我能有什么事?”顾俊恒反问。
“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怕水深。”
“不怕!”顾俊恒洒然一笑,“除了那个灰衣美男子,没几个人打得过我!而且,我想跑也容易,打不过别人,我还跑不过吗?晚山上那么多年上蹿下跳,区区飞檐走壁,不怕!”
宋知晴想了想:“在平安侯府中累了,你若想休息,可以去找徐堂。”
“别!我可不找他,你都欠他一个大人情了。说来,你今日才回来,外头就这样……我看你才应该小心。”
宋知晴笑了起来:“霍管事,潘管事,还有左云,都是能干的。”
若说有什么放不下,就是明香与明桂。
“灰衣美男子啊,”宋知晴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