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台后边的狭窄空间里,挤压着两具尸体。
尸体身上被泼了大量粗粝盐巴,一旁倒着着几个空烟缸。
他们在门外闻着得气味之所以奇怪,便是因为这些盐巴。
也因为这些盐巴和如今初冬天寒的缘故,从尸体的模样上看,完全看不出他们死了多久。
牛芷琳认得这两张脸,惊诧道:“都是这里的伙计,他们怎么死了。”
说着,她朝尸体的脖颈看去,两具尸体皆死于抹脖放血。
“会是谁干的,”牛芷琳道,“会是掌柜的吗?”
吴显兵道:“割喉致死,地上会都是血,但这里没有。他们的脖子还被人擦干净过,凶手应该不会这么闲。”
桂亭川打量地上的盐缸:“可这么多盐坛子,只有客栈里的人才知道在哪。”
夏岸风看了一阵,转头望向大堂,黑眸最后落在楼梯附近的那根梁柱上。
“小将军,您怎么看?”吴显兵问道。
“这些刀痕都很新,”夏岸风在柱子前止步,抬手从刀口边沿撕下一块摇摇欲坠的碎漆,“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刀痕很眼熟?”
“眼熟?”吴显兵和牛芷琳对视了眼,二人抬脚走去。
看着看着,牛芷琳终于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小将军!当初在太吉村,那些设陷想要对付我们的人!”
她如此一说,吴显兵也忆了起来:“竟是他们,当时我们还道他们的兵器奇怪,果然是好认的!”
桂亭川也走来,看着这些刀痕,桂亭川皱起眉头,也觉得眼熟。
思索一阵,桂亭川一拍脑袋:“这兵器不是,这兵器不是那些歹徒的吗!”
夏岸风等三人转过头去看他。
桂亭川道:“就是那夜在街上乱砍乱杀的那伙人!那夜萧大哥从一具歹人的尸体旁捡回来一把长刀,那长刀怪模怪样的,见所未见,但做工不错,很是精细!眼下瞧这刀痕,绝对就是出自那类刀刃的!”
夏岸风道:“那刀如今在何处?可否借我们过目?”
“好说!我去问萧大哥借!萧大哥就在对面的茶棚下!”
桂亭川跛着脚快步出客栈,出来后才发现,对面的茶棚前,那长板凳孤零零横着,哪见那对主仆。
“人呢,”桂亭川挠头,“瞧不见人了。”
半个时辰后,桂亭川终于在林驿丞的住所找到了萧逸然。
萧逸然听明来意,脑袋一斜:“不借!”
“这,怎么还不借的呢,”桂亭川绕过去,“萧大哥,这可是为民除害啊!”
萧逸然忽而扬起一抹俊美灿烂的笑容:“我就是一害,我还去为民除害?”
“你怎么就成一害了?”
萧逸然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的账册上点了一点:“我乃奸商,你说,奸商算不算是一害?”
“奸商?”桂亭川朝账本看去。
坐在一侧的林驿丞脸上露出愤慨又隐忍的表情,点头认同道:“奸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坐地起价,”林驿丞怒道,“下个月兵营里的新袄子,他每件涨了十文钱。”
“就十文?那,也比上头的便宜嘛……”
“可他坐地起价,毫无诚信,一件十文,一千件,那就是十两!比我一年的俸禄还多!”
桂亭川看向萧逸然:“萧大哥,这好好的,怎么涨价呐?”
萧逸然手里的折扇一下打开,冷冷道:“我今日在小鱼塘驿站坐了半日,你不是瞧见了吗?”
“是啊。”
“人都跑了,没几个了,今后小鱼塘驿站还能不能兴盛可不好说。届时我托镖局来送冬袄,镖局也得涨我银两呢,他们一涨可也以‘两’起价的。”
桂亭川听着有道理,看回林驿丞:“这涨得,也说得过去嘛。”
“他就是理由多,”林驿丞气呼呼地起身,“除却冬袄,还涨了铁钱和铜钱,还有那米粉钱!涨涨涨,你涨着去吧!”
说着,林驿丞骂骂咧咧地走了。
桂亭川面露无奈,摇了摇头。
冬袄或兵器,还有粮草等,朝堂会下放,直接送去给那些军区大营。
但就连军区要物资都难,如他们这样的小驿站,层层门槛更多,且他们统共百来人,不如直接要银钱来得更快。
虽然上面的银钱也给得抠抠搜搜,且不经军方的手,而是走州省府衙。
他们这小鱼塘驿站乃新设驿点,跟汤州府衙门关系目前还马虎,据说有些地方的驻守兵,被州省衙门刁难,半年都不发一文钱。
现在萧逸然虽自称奸商,还坐地起价,但是他给小鱼塘驿站这头的价格,已经是极低的了。
这么低的价钱,完全是给桂亭川面子。
二人相识于两年前,因一次路见不平而结缘,所以前日吴达要和萧逸然结拜为兄弟时,萧逸然赶紧拒绝,他的原话是,兄弟多了,钱都挣不到了。
林驿丞离开前还将门一摔,不过力道太重,那门又弹了回来。
桂亭川看着那道门,收回视线道:“萧大哥,那刀怎就不肯借呢?”
萧逸然摇着折扇,慢慢悠悠摇了会儿,忽道:“夏月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