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身首异处,无头尸身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半头白发的裴海走到他尸体旁,目光看向落在远处木栅栏下的脑袋。
院子里成群奔跑的鸡鸭都被吸引过去,就要往他的脑袋上啄,被依依赶去阻拦。
“认识吗?”何姨问。
裴海端详半天,摇头。
“那么,就是冲着那些来的。”何姨看向院子里的木箱。
一共三个,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品”字。
依依皱眉道:“我们下船时听到旁人在议论这些箱子,看来,这一男一女就是这码头连环血案的凶手。”
“哦,这箱子啊,”裴海道,“阿黄说,这两日有几艘船沉在了江上,别人都在抢,他便也用板车去推了三个回来,但是没有趁手工具,所以还未打开。”
“好!”何姨冷冷道,“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让这对狗男女滥杀无辜!依依!刘大!开箱!”
“是!”
他们没有锯子,不过兵器非常好使,尤其是刘大的大刀,锋利坚固,沉重刚硬,既可以起钉,又可以当撬棍。
很快,箱子被打开,凑近去看,是一套纯白色的碗盘。
做工粗糙,看不出有什么手艺,像是最简单的作坊里的产物。
“将那两个也打开。”何姨说道。
第二个箱子特别沉,也被打开后,里面传出一股子馊味儿。
依依用兵器拨了拨,道:“里面都是衣裳,统一制式,一直泡着江水,闷在箱子里,可臭。”
“竟不是碗盘?”裴海皱眉道。
“还有第三个箱子。”何姨道。
很快,第三个箱子也被打开,里面塞满稻草,中间都是纸和笔。
纸算是彻底泡烂了,依依拾起一根笔来,转动端详,道:“笔的做工却是不错。”
她回去递给何姨:“何姨,你看看。”
何姨接来,一愣。
她在宫中多年,眼光极刁,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些碗盘,这笔的工艺的确很好,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有掉毛掉漆,从笔筒到笔头,都是上上水准。
“三个箱子,三种东西,”何姨道,“也不见有什么特殊的,值得杀人?”
“我看看。”裴海从她手里拿走那根笔筒。
何姨看向梁成的尸体:“尽快收拾了,再让他躺这,没多久就有味了。”
“要报官吗?”刘大问。
“何必多事?”何姨皱眉道。
说完,何姨看回裴海:“进屋吧,继续说长公……晚山的事。”
却见裴海一动不动,低头专注盯着手里的笔筒。
“裴海?”何姨皱眉道。
裴海垂下手,目光复杂晦涩,但又是冰冷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何姨:“你刚才问,是小郡主,还是小世子?公主留下的,是小郡主,但是她也死了。”
何姨瞪大眼睛:“什么?”
“她死在了平安侯府,”裴海举起手里的笔,“这支笔,我没猜错的话,它就是送去平安侯府的。”
何姨看了眼他手里举着的笔,摇头:“我管它平安还是平山,你说小郡主……死了?死在了平安侯府?”
依依和刘大等人都无声走近,迷茫又震惊地看着裴海。
裴海凄笑:“就是那个在晚山上救了苏东林,被苏东林以感激为由强迫二子苏言即娶回去做妻子的宋氏,她就是我们的小郡主。”
何姨往后踉跄了一步,被依依极快扶住。
“竟然是她……”
这件事闹得太大,是天下茶馆和街头巷尾的谈资,何姨自然也知道。
包括后面的事,那不得宠的宋氏在一场大火里死于非命!
何姨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小郡主,原来,我那么早就听过小郡主的事了,她,她竟然是我们的小郡主!!”
何姨一把跪了下去,痛哭道:“公主,我对不起你啊,公主!!!”
“何姨!”依依忙扶起她。
何姨哭得撕心裂肺,瘫痪在地。
哭了很久,她抬起头,一双眼睛赤红赤红:“我想起来了!小郡主在平安侯府不得宠,苏言即回去吊唁苏东林时,他还带回去了一个美妾!”
越说越怒,何姨的手指深深嵌入地上的泥土:“一定是他们害死,或者逼死小郡主的!一定是!!”
“裴海!”何姨抬头瞪向裴海,“我没记错的话,苏东林的尸体还在殡宫?”
“嗯。”
“他还未下葬,小郡主的尸体便在那排队等着,还未入土为安,对吗?!”
“嗯。”
“好!”何姨恶狠狠道,“等着,给我等着!!”
……
施岚绮捂着小腹,越走,流得血越多。
到最后,她连剑都拿不稳了,路上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她的眼皮子快撑不住了,但仍咬牙在跑,终于,她跌跌撞撞地摔倒在路上,不省人事。
不远处,刚调查统计完沉船被救上来的伤员名单的霍亦清带着几个伙计回来。
天已经黑了,渡口江边的灯火照不到这里,只有淡淡余光。
一个伙计忽然瞧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