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溪的下落好打听。
安定侯沈获早年战绩不菲,但几乎半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他生了一个纨绔儿子。年少时在外流浪,如今回来了又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安定侯府的那点名声,都快被他败光了。
沈菀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皇城内赫赫有名的眠花楼内,枕在美人膝上,已有浅浅醉意。
一个美人替他捏着肩,另一个美人喂他喝酒,两人又为了谁更讨沈厌溪欢心而争风吃醋,非要沈厌溪为她们二人评个高低。
沈厌溪眼眸稍阖,吃吃一笑,低醇的嗓音中透着些许慵懒。
“你们都别争了,若论美色,世子我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若要说最绝的……啧,不可说,不可说啊。”
他故作神秘,吊足了她们的胃口,便拽着他的袖子要他说个明白。
沈厌溪似乎是被缠得心软了,又似乎是陷入了某段回忆,迷离的眼眸中渐渐倒映出一道身影。
“她啊,就像是一阵风,初见擦肩而过,再见又令人回味无穷。满身傲骨,对谁都不屑一顾,那眼眸一弯,能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美人不信,“若真有这般出色的女子,怎么不见世子带在身边?莫不是她瞧不上世子?”
“
胡说!”如同被踩了痛脚,沈厌溪拔高了声音,挺直了背道,“是我才看不上她才是!以本世子的魅力,除非她眼瞎了,否则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一声轻笑传来,“沈世子是在说我吗?”
沈厌溪茫然地扭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见鬼了,我怎么感觉看见沈菀了?”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几人,是沈厌溪做梦都以为不会出现在平沙皇城的人。
脑子再瞬间清醒,沈厌溪一激灵,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惊恐地盯着沈菀和卫辞他们。
“我是在做梦吗?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沈菀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有件事,想请沈世子帮个忙。”
一杯醒酒茶下肚,沈厌溪还有些晕乎,直到听到沈菀的话,更是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方才说什么?”他问。
沈菀重复了一遍,“阿黎中毒了,情况危急,他身边又都是太后的人,我们不能暴露,以免阿黎有危险,所以想请沈世子带我们进宫去见他。”
沈厌溪捏着眉心,“你等等,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裴云黎最近身体不适,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
到是中毒。
裴云黎是平沙皇帝,太后派人盯着他,所以,伤他的人是太后?
仿佛知道了皇室不得了的秘密的沈厌溪张大了嘴,下巴都要惊掉了。
沈菀看他这副震惊茫然的模样,便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顿时也忍不住犹豫,沈厌溪真的能顺利帮他们蒙混过关吗?
他灌了几杯茶,才渐渐平静下来。
“所以,你们大老远地从大阙赶来,就是为了救王上?”
裴云黎杀了裴云渡,以致沈获对裴云黎有很大的意见,沈厌溪也并未与裴云黎有太多的接触。
而现在沈菀找到他头上,若是帮了,沈获那边他说不过去,若是不帮,又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沈厌溪咬着手指甲,万分纠结。
卫辞道:“沈世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若是阿黎死了,太后专权,你们安定侯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沈厌溪一激灵,对啊!要是那个老妖婆把持朝政,不得挤兑死他爹?
他拍桌而起,义愤填膺道:“帮!怎么不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太后还忌惮安定侯的兵权,凭他安定侯世子的身份,还怕进不了宫吗?
沈菀眼眸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光,“就现在。”
沈厌溪被他们忽悠
着上了马车前往皇宫时,一辆马车正好与他们错身而过,停在了思音阁前。
莺娘正好送走了一位客人,抬眸看见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时,脸上顿时浮现了惊喜而惶恐的神色。
“阁主!”
她疾步上前,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玉无殇率先下了马车,又掀开了帘子,把里面昏昏欲睡的姜不弃抱了出来。
莺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瞧着姜不弃那肉乎乎的小脸,只觉得又喜爱又怜惜。
“阁主,我来抱少主吧。”
她欲伸手,却被玉无殇避开。
“不必了,去备热水和饭菜。”
莺娘连忙称是,吩咐好后又匆匆赶来见玉无殇。
“阁主,属下今日碰见沈姑娘了。”
玉无殇帮姜不弃掖好被角,闻言眼角一挑,又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她人在哪儿呢?”
莺娘报了沈菀他们落脚的客栈地址,玉无殇只说知道了,却不急着去找她。
他偏头时,便见姜不弃不知何时醒了,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玉爹爹,娘亲呢?”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虚弱,脸颊也红扑扑的,明显是病了。
玉无殇爱怜地捧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