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村里,村长张有范看着妻子刘金花正在给煤油灯换灯芯,遂忍不住问道:“咱们还剩下多少煤油?”
“没多少了,还能有可乐瓶一半左右的吧,省着点用也就用几个月了。”刘金花叹了一口气,动作小心翼翼的扯下棉布做的灯芯,尽可能的掂完最后一滴油才扔掉。
停水的话他们村倒不怎么担心,因为小溪村本来家家户户用的都是地下水,即便是洪水期的时候,因村庄所处的丘陵地势高,所以水源并未受到污染。
这段时间天气热得不正常,地下水跟井水逐渐干涸变少,每家每户都开始在水缸储水,只要省着一些用,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就是断电后比较麻烦,首先是电器无法使用,再来就是手机也没有网络,而且暴雨期间山体滑坡造成好几处房屋受损,原本是想联络县政府给予支援,但没想到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暴雨、极热,现在农田已经没有人下地了,但张有范庆幸的是八月份村里已经抢收过一批农作物了,刚巧暴雨就来了,所以家里大家的屯粮还没来得及卖,所以粮食足够大家吃上一两年不成问题。
但是没电的确很不方便,最严重的就是与外界切断了联系,成天惶惶待在村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精神上的压力远比肉体上要紧张。
也不是没组织过村里一批人出去查探情况,可结果开车到一半就发现通往县城的通道被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给淹没,两侧打横拦截许多树木断枝,压根没办法顺利前行,因道路崎岖,最后又改成步行,结果更糟糕,不知是否山里的野狗出来觅食,好几个村民被接连咬伤,一行人不得不原路返回。
这两周天气异常的炎热,大家也不敢轻易出门了,年纪大点的在外边待几分钟就热得犯病,一开始村里至少有一半的小孩跟老人因为极端的天气出现身体异常。
此时晚上八点多,刘金花一家刚用过晚饭,没有了电视机消耗精神压力,且那么热的天气下大家也不能干啥活动,唯有坐在黑漆漆的家里等着犯困。
刘金花的儿媳妇杨梅在一旁热得一直用蒲扇给旁边的儿子张金宝扇风,小孩子体温高更怕热,这会儿感觉到风也是热乎的,整个人更是蔫蔫的没有精神。
“爸,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杨梅忍不住看向张有范,毕竟张有范是村长也是家里的主心骨,说出来的话多少还是给人一些信心的。
张有范哪里能预料到天灾呢,更何况他只是个小村长,那张脸在这几个月因为操心各种事情仿佛一下老了十来岁,这会儿手里夹着昨天才抽了两口的烟,用力的将剩下的抽到一点儿烟蒂都看不见后才摇头道:“不知道,这得看老天爷怎么想的,老天爷给条路咱们就能活,要老天爷不给生路,那也没办法。”
张有范的儿子张明国在院子里砍柴,虽然外面气温很高,但这段时间做饭都得用柴,后山倒是不缺柴,所以张明国趁着最近没啥事干,就每天凌晨四点的时候起床,趁着这个时间室外温度还没逐步回温到中午的六十度,早早就入了后山砍柴。
不止张明国是这个想法,凌晨四五点入山的人也挺多的。
小溪村大概是山里水源充足加上植被都耐高温,倒没有出现森林火情现象。
张国民停下手里的斧头,忽然瞥见前边有一抹亮光,于是眯了眯眼。
自从断电之后整个村里到了晚上就安静得很,入眼全都是漆黑一片,天上的月光只隐约能照亮不远处的群山。
前几天马家的媳妇吃过饭想回自己小姨家一趟,不过是五分钟的路程,结果就因为天太黑,直接在走了三十几年的路摔了个下颚骨折,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休养。
因此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抹亮光在小溪村十分的奇怪,甚至可以说稀罕。
顾桐晚骑着小电驴,实在是找了一阵才找到张有范的家,实在是因为村里此时一盏灯都没有,经过不少户人家,最多隐约能瞧见微弱的烛光。
张明国走了出来,此时顾桐晚小电驴的车头灯还没关,瞅了半天才发现骑车的是一个女孩子,再仔细看了几眼便认出来是先前见过几次面的顾桐晚。
先前顾桐晚回村里处理地皮的事情, 跟张明国一家子都打过照面,再加上她下年暴雨期间给同村刘学昌打了八万块钱的爱心款,一下子在整个小溪村出了名,也狠狠打脸了一部分找借口连几十块钱都拿不出的村民。
“顾小姐?”张明国脸上的诧异突然变成了窘迫,主要是他现在上半身打赤膊啥都没穿,他一个庄稼人倒没啥,就担心给人印象不好。
好在顾桐晚也不在意这些,反问道:“张哥,村长在吗?”
张有范大概是听到动静也跟着走出来,还喊道:“明国,是谁来啦?”结果瞧见张明国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不过下一刻又听到女人清冷的声音,脑子里一个人的身影顿时浮现。
“顾小姐?”张有范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村长,好久没见了,你们还好吗?”顾桐晚拿下口罩,露出那张白皙素净的脸庞。
村长刚要开口,蓦地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直蹲在顾桐晚身边的两个一黑一边,似狼似狗的生物,顿时吓得硬生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