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黄英子的讲述,屋中几人的神色都是愤慨加怜悯。
卢氏慢慢站了起来,靠着墙喃喃道:“真是个禽兽,也是我识人不清,竟留了这么个东西在府中。”
少夫人的脸色十分惨白,她是余杭有钱人家的女儿,从小金尊玉贵地娇养着,长大之后嫁进陈家,又被婆婆和丈夫捧在手心里护着,黄英子的遭遇对她来说如天方夜谭般可怕。
身为黄英子的亲人,林小月的心更是揪痛得厉害,她安抚了黄英子好一会儿,才走到陈癞子身边,伸出两个手指摁在陈癞子的脖颈处。
只是须臾功夫,她的脸色就变得冰冷起来。
陈癞子的确死了,不仅身体僵直,连身上也起了青紫色的尸斑。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就见陈嬷嬷喜滋滋地走进来,嘴里还说着:“英子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话还没说完,陈嬷嬷猛地看见满地满床的血,吓得大叫一声,全身发抖地扑向了床上的陈癞子:“景儿,你这是怎么了,景儿!”
陈癞子陈景,从小爹娘早亡,是陈嬷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所以很是疼爱他。
现在见他血糊糊地躺在那儿,陈嬷嬷只觉得天都塌了。
“贱人,是你这个贱人杀了我的景儿,是不是?”陈嬷嬷看见缩在角落里发抖的黄英子,立即冲了上去,可她的手还没挨到黄英子,就被林小月用力推开了。
陈嬷嬷被林小月推了个趔趄,踩着滑腻的血迹险些摔倒,她干脆直接跪了下去,对卢氏哭道:“夫人,我侄儿冤枉啊!你可要替我们姑侄俩做主啊!”
卢氏冷冷地看着陈嬷嬷,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寒意:“陈嬷嬷,你还敢到我跟前喊冤,我还想问问你,陈癞子一个门房,半夜是怎么摸进后院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陈嬷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以为黄英子老实,只要她和陈景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会把这晚受到的屈辱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当他们陈家的媳妇。
那她私自把侄儿放进后院,又让小菊把黄英子引过来的事就永远不会被摊在明面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黄英子居然这么刚烈,竟然敢直接将人给杀了。
“不是的夫人,不是的”,陈嬷嬷终于从失去侄儿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慌忙解释道:“这一定是误会,这一定是误会啊!”
林小月却冷冷地盯着她,问道:“如果你对昨晚的事完全不知情,怎么会一进门就嚷嚷着跟我四婶成一家人了?”
陈嬷嬷心里闪过一丝慌乱,陈癞子虽然是她从小养到大的侄儿,可她家里也有好几个亲生儿女要养活,她是怎么都不能失去在府里的差事啊!
所以她就像没听见林小月的话似的,又扑到陈癞子身边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景儿啊!姑母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要让那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说完,她对着卢氏喊了起来:“夫人,我侄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给杀了,我要报官,报官!”
卢氏听话这话,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她们陈家在余杭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那陈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就全完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林小月,林小月却直视着陈嬷嬷的眼睛,极为冷静地道:“报吧,我也顺便让官府的人查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更半夜,陈癞子会出现在后院,藏在丫鬟的被子里。查一查小菊是受了谁的指使,将我四婶诱骗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林小月的话字字清晰,听得陈嬷嬷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原本她想咬着陈癞子被杀的事不放,拿报官来要挟卢氏和林小月,好模糊她将陈癞子放进后院的事实,没想到林小月根本就没被绕进去,反而再次将矛头指向她。
可听林小月提到小菊,陈嬷嬷心里又生出几分侥幸来。
小菊这丫头十分机灵,而且她昨天晚上就在陈少爷的院子里待着,此时这里出了血案,她应该早就得了风声,偷偷跑了吧?
“夫人,奴婢不知道小月姑娘在说什么,陈景虽然是我侄儿,可他摸进后院的事,我实在不知情啊!总不能因为奴婢管着府里的事,就污蔑奴婢吧?还有那个什么小菊,奴婢跟她原本就不相熟,何来指使一说啊?”
陈嬷嬷跪在卢氏脚边,一脸委屈地替自己辩解。
“你……”卢氏被她的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朝梅嬷嬷挥了挥手,吩咐道:“小菊呢?把人给我带上来!”
就在黄英子说清事情原委的时候,卢氏就让梅嬷嬷去寻小菊。
小菊昨晚故意当着黄英子的面走远,可等黄英子关上房门之后,她立即返了回来,在外面将门锁了,才轻手轻脚地回到陈嘉住的上院。
她在上院待了一个多时辰,约莫着陈癞子已经得手,才蹑手蹑脚地出了上院,去把房门外的锁打开。
这一通折腾下来,小菊也困了,倒在地铺上睡了起来,直到早上梅嬷嬷发现下房出事,陈嘉从她的地铺边经过,小菊都还没醒过来。
所以梅嬷嬷受卢氏的吩咐,来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