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看出来,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劳改犯!”
“可不是!看着斯斯文文的!”
“听说坐过牢的,出来之后没几个能改过,反而变本加厉,牛经理这么护着她,难道说,真像林侬夫妻俩说的,许枝是靠哪个金主进的咱们公司?”
冯媛媛听得火冒三丈,扭头就骂那胡乱比比的女人:“长舌妇啊你!”
“我怎么长舌妇了?这叫大胆假设!”
冯媛媛都气笑了:“牛比死你了!你怎么不去研究所,跑设计部这种小地方来了!”
说话的女职工气得脸色铁青,一个“你”字,你不下去。
林侬老公可管不了他们这些女人在这儿说什么,大着嗓门,胳膊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威吓着。
“怎么着!二十万!是给钱,还是找警察?”
冯媛媛想说话。
被许枝拉住。
冯媛媛不平道:“他们根本就是敲诈!”
“不能报警。”许枝声音低得可怕。
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抓着冯媛媛的手缩紧:“不能报警。”
冯媛媛看她大白天的,额头上都是汗,抓着她的手还在簌簌发抖,不由担心的喊了一声“许枝”。
林侬见状,赶紧和她
老公一使眼色。
林侬老公上前抓着许枝,提小鸡似的提起来:“那你就是要给钱了!”
说话,扭头给林侬一示意。
林侬立刻从包里拿出了欠条来。
冯媛媛还没看清楚,林侬夫妻俩抓着沈磬的手,割破了她的手指尖,就往那纸上一摁。
冯媛媛上前忙把人抢回来。
就看到那张纸上写着“欠条”两个大字,底下是说许枝欠了他们夫妻俩二十万,限期三个月之内还清。
“你们这是犯法!”
林侬得意洋洋的把头一昂:“她一个坐过牢的,我们不采取点非常手段,怎么自保?”
“冯媛媛,我劝你别当什么英雄好汉!这里边也有你的债,你真要替许枝出头,好啊!你拿十万出来!”
冯媛媛脸上僵住,说不出话来。
林侬鄙夷的伸出手来把冯媛媛一推,和她老公志得意满的胜利归去。
许枝被美工刀割破的手指上,血止都止不住,可边上就只有人看着,没一个上前来问问的,哪怕是第一张纸巾的都没有。
牛经理从地上爬起来,她脸色复杂的看了冯媛媛和许枝一眼,又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
拉下脸来:“不想干的,今天就给
我走人!”
设计部里的人纷纷缩了脖子,改光明正大的探究审视许枝,成不得不悄声议论,回到各自座位上。
牛经理跟冯媛媛和许枝道:“你们跟我进来!”
冯媛媛看着许枝的手指:“我先带许枝去清理一下。”
牛经理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冯媛媛拉着许枝到洗手间。
两人一走,大办公室里的人立即就骚动起来,两两聚在一块儿,议论起许枝的来历,又猜测许枝来设计部的路子走的是哪一条,和上头的谁是相好。
冯媛媛抓着许枝的手指在水龙头下冲,清白的水流冲过血红,瞬间流入水池。
许枝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她不说话,额头上冒着汗,身体一直在发抖。
“许枝?”
冯媛媛喊了她一声,很担心。
她听到有人喊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眼中是惊慌和悲哀的光,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看得人心惊、心酸。
“你,你没事吧?”
冯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许枝的来历,她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刚进来的时候,牛经理特地和她交代过,说将要和她一起的搭档曾经坐过牢,让冯媛媛多担待一点。
冯媛媛一
开始的时候,也对许枝抱了观察的态度,可是慢慢的接触下来,发现许枝这个人跟自己想象力坐过牢的那些人不一样。
她虽然沉默,可是她很勤奋。她有卓越的色彩观察力,她很刻苦。看着好像寡淡冷清,可是每天早上冯媛媛迟到了,她都会帮她打卡,替她遮掩。自己粗心,画图做样品的时候时常出错,也都是许枝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这些,冯媛媛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她,她做了,也从来没有在冯媛媛的面前提过。
这样一个寂寞无声,但内心温柔的人,冯媛媛不相信她十恶不赦。
“我坐过牢。”
很久,久到冯媛媛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回答自己的时候,许枝终于出声。
那声音沧桑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许枝把手从冯媛媛的手里抽出来,她往后,后腰靠在水池上,手指被冷水冲得冰凉,可是还没止住血。
“我是一个杀人犯,你离我远一点。”
许枝说完,转身往外走,膝盖虚软着,可她步子走得很稳,也很急。
趔趄着到了办公室里,牛经理正在等她。
看到许枝进来,不由
往她后面看了一眼:“冯媛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