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附近没有公交车站,她要走出去很长的一段路。
许枝刚才不觉得,等静下来,才发觉到两只手火烧似的疼。
她低头看了一眼,掌心里的擦痕断裂,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红肿得像是两块馒头片按在了手掌心里。
许枝深吸了口气,想找个公共厕所,清洗一下伤口。
边上一辆车停下来。
车窗降下,露出乔以悭那张锋芒动人的脸。
“许小姐。”
他冲着她微微带笑:“送你一程?”
许枝想说不用,但紧接着,乔以悭就道:“回来之后,我去过医院,没想到你已经出院。”
言下之意,她是不告而别。
他是负责到底。
许枝有点惭愧,那天九九能及时到医院,还要多亏乔以悭。
她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乔以悭已拿了药品袋过来,里边有消毒酒精,棉签,还有药膏和纱布。
许枝刚想开口。
乔以悭握了她的手,温和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落,薄唇轻吐:“嘘。”
“别动。”
他手指微凉,在这种大热的天气,并不令人反感。
许枝看他微垂着视线,很专心,很认真的帮她清洗伤口。
消毒酒精淋上手心,钻心的疼。
许枝
浑身都在发抖,他捏着她手腕的指收拢,整个掌心都包了上来。
微微的凉,温温的热。
将最后一块纱布缠在她手上,他将药品都收起来,许枝看着被包得严实得两只手,有些怔忪。
她还要画设计稿的。
“乔先生,前面路口走哪边?”
乔以悭理着袖口,拿手帕擦着指尖,闻言,眉梢挑着,看向许枝。
许枝转头看向窗外,对面有公交站台,她道:“麻烦靠边停,我还得去公司。”
转过来,她看着乔以悭:“乔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许小姐。”
乔以悭幽深的眸望着她,声音很缓,很稳:“你觉得我对你别有所图?”
许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责她拒人千里的态度。
“乔先生是个好人。”
“我当然是个好人,但许小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声音淡淡的,带着稳定人心的温度:“否则,为什么要这么防备我。”
许枝无言以对。
她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乔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坐过牢,是个罪犯。”
“许小姐,许枝,国际设计大赛金奖唯一华人获得者,当时才十九岁。”
他弓着腰看她:
“你不该妄自菲薄,许枝。”
她猛的抬头,冲他看过来。
琥珀色的眼珠里,既惊又骇,既惧且震。
在过去和现在里挣扎,在泥淖和恐慌里流转。
许枝忽然大喊一声:“停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急忙从后视镜里往乔以悭那里看去。
就见乔以悭微垂了一下眼皮。
司机这才一脚刹车踩下去,将车子靠边急停。
许枝推开车门,急冲下去。
乔以悭没有着急去追她,而是坐在车上,看着她仓惶离开。
她早就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风华动人,自信张扬的许枝。
她被斩断了羽翼,剥夺了自尊,从云端坠落泥淖,浑身沾满了脏污,无法自救,也难以自救。
惶恐的逃跑,是为了逃避过去的那个自己。
也是为了躲藏现在的这个自己。
不知跑了多久,在一家婚纱店橱窗前蹒跚着停下脚步,许枝看着模特身上那洁白的纱,想到自己得奖的作品。
国际设计大赛金奖,那被命名为“前世今生”的婚纱,是她人生最期待的巅峰,也是她现实生活里的巅峰。
她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也永不会再有那一天。
眼前的婚纱染了灰尘,洁白的纱变成了灰蒙蒙
的一层雾。
就像她的人生,满是灰烬。
许枝抬手颤抖的贴在橱窗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何尝想要丢失自己,可是她的这双手,再也不可能画出那样的画稿,也再不可能充满热情的去对待她人生里的每一天。
……
金一环怕许霆深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提出了调看vc门口的监控。
许霆深竟听信了她的话,去监控室查看。
金一环心中暗喜,假如能趁此机会搭上许霆深,别说是被撞两下头,撞十下又怎么样?
监控出现女人瘦削得似被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
金一环马上指着监控叫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她在vc门口公然挑逗乔以悭,还出手打我!就因为我和乔哥哥走得近了一点儿!”
她低着眼皮偷偷看了一眼许霆深,发现许霆深面容冷酷,眉眼俱厉,显然是要发怒的征兆。
金一环马上又说:“霆深哥哥,整个夜城谁不知道vc早就是你许家的产业,她敢这么做,就是公然挑衅许家!挑衅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