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的夜,没有星子,只有灯火河流。
许霆深快步从宴会场地出来,司机见状,就要过来开门。
“把钥匙给我!”
许霆深声音冷得厉害,司机一哆嗦,忙把车钥匙递过去。
“嗖”一声,前一秒还停在眼皮子跟前的幻影,瞬间就蹿了出去。
从刚才许霆深走过来,司机就感觉到了自己老板身上与众不容的气场。
和平时的冷厉不一样,这一次,似乎带着按压的火光和急躁。
油门往下踩,再往下踩。
他耳朵边是覃芳芳一遍遍的说着,她死了,她把命还给你了。
也有一把许枝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一遍又一遍的问他,是不是她偿了命,他就能放过她了。
不!许枝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呢?
想一命抵一命,她做梦!
她坏了他的人生,破坏了他规划好的人生旅途,给他制造了那么多的麻烦和事端!
将他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她有什么资格说死就死?
她的命是他的!他不答应,她就只能活着!
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来,许霆深戴上蓝牙耳机。
面部的阴郁而可怖的。
白嘉盛站在太平间,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好像呼吸之间的空气也都是冷的。
从
他的鼻端进入,卷走了胸肺里残留的温热,然后吐了出去。
只留下空白的一片寒凉。
他嗓音微哑,低沉,缓慢的,说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他说:“我看到她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再次见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说:“深哥,她死了。”
车轮刮蹭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那样突兀,刺耳。
许霆深两只手紧紧抓住不受控制的方向盘,额头因为惯性,撞到了方向盘上。
脑袋里“嗡”的一下,短暂的空白。
他如玉的面庞冰冷阴沉,眼中浓郁的黑,比此时没有星子的夜城天空更加的暗。
“你在那里待着!别让任何人碰她!”
转动方向盘,再度将差点儿撞到栏杆的车子开出去。
许霆深眸子里的光,随着窗外的路灯,飞快闪逝,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冲出去,只剩听到一声“吱”的尖锐声响。
微凉的夜色之中,飘出两道白色尾气。
驾驶座上,男人阴郁的面庞隐藏着难以置信与焦躁。
她怎么可能会死?
许枝那个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在耍花招!对!一定是她又在耍花招!
她没办法从他手里
光明正大的逃走,就动起了假死的念头!
她连女儿都不要了,终于不愿意再做什么慈母的人设,哪怕是连这层皮都不要了,也要逃走!
金蝉脱壳!
一定是这样!
许霆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绝不可能!
许枝绝不可能会死!
可是等到了太平间,看到那个被白布覆盖着的女人,那面目全非,除了耳后的一点儿红痣能让他看出来是她,之外,已完全没了相貌特征的女人……
许霆深背在身后的手在发抖。
心尖上一簇一簇的,不知冒出来的是什么,荆棘一般,刺得他心口锐痛。
她死了,当真就这么死了。
不!不对!
许霆深忽然伸出手,要去扒女人的衣服!
白嘉盛见状,心下一跳,连忙阻止!
“深哥你干什么?她都已经死了,就放过她吧!给她一个安宁!”
许霆深绷着脸,漆黑如墨的眼中,没有人发现隐藏在那眸子深处的一丝殷红。
她十三岁的时候,家里养了一条狗,是她偷偷从外边捡回来的流浪狗。
那狗很凶狠,又认主,除了许枝,谁都不认。
他当时人在外边读书,难得回来一趟,那条狗竟然在他开门的瞬间,就扑过去。
把他当成了小贼
,张口就要咬。
她正好放学回来,见到这情景,口中惊呼,却来不及阻止那条流浪狗。
她丢掉书包扑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那条狗咬在了她的胸口,左边心脏的位置。
当时鲜血淋漓,她却还傻乎乎的扭头问他,他是不是吓到了。
他怎么可能会被这么点儿小事给吓着?
以他的身手,那条狗根本就别想碰到他一根毫毛。
可是她扑了过来,以身挡在他面前。
因为这件事,流浪狗被丢掉了,她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回来之后得知狗早就送走了,哭着每天放学,到处去找。
许霆深一把拽开女人的衣服,就在左边心房,果然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
很陈旧,但清晰如昨。
他心头猛的一颤,像是有什么在瞬间崩塌。
许霆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嘉盛不忍心,忙上前想要帮女尸把衣服给穿上。
许霆深握住他伸出去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