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师傅过完烟瘾，拿起一茶缸豆浆咣咣咣的就灌下去了，喝完拿起油条连吃了三根。
“饱啦！舒服！我都好几年不吃早餐了，我嫌麻烦，晚上喝酒喝好了，第二天早上就不饿。”
狗子说：“师傅，您以后一定要吃早饭，吃了早饭才能压得住前一天晚上喝的酒，要是老不吃早饭，身体就该垮了。”
“你师傅我的身体早就垮了，现在是怎么得劲怎么活，活一天算一天，我能活到把手艺都教会你，等你转正成了正式工，师傅那个时候就算死了也瞑目了”牛师傅半开玩笑的说道。
狗子连忙说：“师傅，您好好保养身体，您以后日子长着呢，您能活一百三。”
“呵呵，还特么的一百三，我要是活那么大岁数，那得拿多少酒厂的退休金啊！酒厂可亏死喽！”牛师傅笑着说道。
那个年代养老金没有社会统筹，都是企业自个负责。
三狗也笑着说：“师傅您一定要争气，咱多占酒厂点便宜，多领几十年退休金，让厂长心疼哭的直打滚。”
牛师傅笑的眼泪都出来啦说：“哈哈，就为了看厂长打滚哭，我也得多活它几十年啊！”
“师傅您要加油努力，我也要好好照顾你，以后烟少抽，酒少喝，咱把身体养好才能多领退休金，才能把厂长气哭啊！”三狗调侃道。
“好！我尽量控制，从开始沾烟酒到现在都几十年了，不好戒啊，我尽量少抽少喝吧”牛师傅说道。
早上九点多，牛师傅带着三狗去见了厂长。
厂长姓史，叫史图强是个秃顶的肥胖中年人，五十多岁，胖乎乎的脸双下壳，满脸的油光，肥胖的肚子高高隆起像十月怀胎的孕妇。
厂长很客气，听说是牛师傅的关门小徒弟，说：“你要好好和你师傅学手艺，以后咱们酒厂的顶梁柱没准就是你了，你师傅的绝活手艺那些师兄们一个都没有偷艺成功，以后就看你了。”
看着厂子那一身油腻，狗子心想这身肥膘得吃多少酒厂职工的血汗才能养出来呀！
狗子赶紧说道：“以后在史厂长的领导下，我一定努力学习酿酒技术，以后为咱们厂添砖加瓦，为史领导增光添亮。”
狗子心想，要是给史厂长满脸油光再增加亮度就成灯泡了。
听狗子的话，史厂长很满意。
点点头说：“好，咱们厂就需要你这样有理想的工人，好好学习，未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滴！，”
辞别了厂长，牛师傅又领着狗子见了车间主任，也就是他们的上级主管。
主任姓马，叫马千里，但是他和牛师傅并不和睦。
因为当年牛师傅是厂长的热门人选，由于牛师傅不懂人情世故，最后厂长没当上。
然后商业局局长觉得挺对不起牛师傅的，就退而求其次想让牛师傅当车间主任。
结果马主任市里有亲戚是分管企业的副市长，就这样马主任又顶了牛师傅主任的位置。
就这样牛师傅厂长没当上，车间主任也没混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了几十年的酿酒大师傅。
再后来马主任的后台倒了，亲戚调到外地去了，本来以为车间主任很快就能轮到牛师傅。
可是马主任很懂人情世故，溜须拍马很有一套，几任厂长都被他哄的溜溜转。
他的主任位置成了铁打的营盘，做了二十多年的主任愣是没挪窝，堪称奇迹。
马主任业务却很差，因为心思全用在讨各任厂长欢心上了，业务水平二十多年间也没什么长进，所有心思全用在人情世故上了。
牛师傅每年都要和马主任吵上无数次的架，常常闹到厂长那里，厂长也很恼火。
厂长需要有真本事的牛师傅，同时也离不开会溜须拍马，懂事的马主任。
就这样两边活稀泥，不帮不管不问。
后来每一任厂长都离不开牛师傅这个顶梁柱，同时也离不开懂人情世故的马千里。
马主任就是因为牛师傅的常年打击，才没有更进一步，曾经有两任厂长都想提名马主任当副厂长。
结果牛师傅说了，如果马千里当了副厂长，他就辞职，然后拿着牌子去市里天天上访。
就说厂长目不识人，提拔了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当了副厂长。
厂长吓住了，别说怕牛师傅去闹腾，就是牛师傅真的辞职酒厂也受不了，酒厂全靠牛师傅挑大梁哪。
和马主任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二十多年牛师傅愣是不让马主任挪窝。
马主任也想过调到宣传科或者销售科。
但是牛师傅说和马主任搭班子开心，换别人自个没法工作。
就这样把马主任钉在了酿造车间，让他升不上去调不走。
俩人争争吵吵二十多年，成了冤家，几天他们俩要是不吵一架，车间职工都觉得反常。
后来牛师傅去世的时候，本以为马主任会开心大笑，没想到马千里得知牛师傅的死讯后，哭的稀里哗啦的。
最伤心的人居然不是狗子而是马千里。
之后的每个清明节和七月十四，马千里都会去给牛师傅烧纸祭奠，这让人很意外。
一对斗了二十几年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