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谢磊起了个大早,穿上官服便在前厅一直坐着。
陈慧心拉着谢俏春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直到谢玉打着哈欠出现,三人才有了动作。
“嚯,都起这么早呢?”
谢玉上下打量谢磊,点了点头,“父亲今日看着精神多了。”
谢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袍,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是啊,我也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
陈慧心走到谢玉身前微微弯下腰,想帮她拍拍衣摆上的尘土。
谢玉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陈慧心的手。
“夫人不必如此,本将军说了会帮三妹妹讨回公道就一定会做到。”
陈慧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等谢玉谢磊都上了马车后,一抹白色的身影才从后院走到前厅。
他和陈慧心母女两一起走到大门外,目光紧紧盯着逐渐驶远的马车,凤眸里是如墨般浓稠的情绪。
朝堂上。
燕云澈面带笑意地看向谢玉,关切问道,“月王昨日才回京,不知可还习惯?”
谢玉懒懒点头,语气散漫,“回禀陛下,臣习惯得不得了,就是昨夜有些没睡好。”
“哦?”燕云澈挑了挑眉,“为何?”
谢玉站直了身子,表情十分严肃,“陛下,昨晚臣的妹妹与臣说了些闺中秘事。”
说着,她扫了一眼户部尚书,看见后者明显僵硬了一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孙尚书能猜到臣的妹妹说了什么吗?”
燕云澈随即看向孙培盛,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
“孙尚书?”
孙培盛听到燕云澈的声音,在心里狠狠擦了一把汗,连忙出列,“回禀皇上,臣猜不到啊。”
“那”
“那就奇怪了,臣的妹妹还说孙尚书肯定能猜到呢!”
燕云澈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谢玉打断,朝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谢玉疯了吗?竟敢打断皇帝说话?
要知道燕云澈才继位四年,就以雷霆手段解决了许多先帝在位时都没解决掉的隐患,又顶着压力将朝中大臣基本换了个遍。
在朝官员都知道他脾气阴晴不定,做事狠辣决断,这四年已经有不少官员因为说错话惹恼了他被抄家流放了。
而现在,谢玉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抄家?还是流放?
谢磊虽然不在朝中多年,但朝中之事还是知道一二的。
他此时也被吓到了,想到那些被抄家的官员,有些绝望地闭上眼,难道他刚穿上的官袍就要变成囚服了吗?
殿中一时沉默无声。
过了一会,众人想象中燕云澈的暴怒并没有发生,反而看见燕云澈若有所思地看向孙培盛。
“既然孙爱卿不知道,那月王也别打哑谜了,直接说出来吧。”
谢玉见状轻叹一口气,迈出腿走了两步,竟有些说书先生的味道。
“臣妹与孙尚书家的二公子从小便定了亲,孙公子也说此生非臣妹不娶,可不知怎的,孙尚书却在臣妹及笄那天送来退婚书,还派人对着臣妹好一通羞辱。”
“皇上,臣妹自小便与臣亲近,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跟臣倾诉的,昨夜见她哭成那样,臣心中实在不是滋味,所以才没睡好。”
“陛下你看,臣眼窝底下都乌青了。”
众人抽了抽嘴角,放心吧,马上睡不好的就要变成孙尚书了。
孙培盛连忙跪下,声音惶恐,“陛下明鉴,臣绝对没有啊!”
燕云澈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着龙椅,声音不大,但殿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那不是敲在龙椅上,是敲在他们心上。
尤其是孙尚书的心上。
他咬咬牙,看向谢玉,“不知微臣哪里得罪了月王,还请月王明示!”
谢玉脸上依旧挂着笑,她掏了掏耳朵,“孙尚书可知道灵音巷有个地痞流氓整日散播臣妹的谣言?”
“那与我尚书府有何干系?莫不是月王妹妹自己做错事被别人逮住了把柄想要栽赃到尚书府头上吧?”
孙培盛一脸不屑地看向谢玉。
他就不信一个刚从大漠回来的野蛮女子能抓住他的把柄,他早就将那几个人打发了。
听见孙培盛倒打一耙,谢玉也不恼,“看来孙尚书还是小瞧了本将军。”
她拦住想要上前理论的谢磊,笑眯眯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和一锭银子。
袁公公见状走到谢玉身边,接过字据和银子,再呈给燕云澈。
“这上面是那几个流氓的供词,他们承认是孙尚书家的下人给了他们几锭银子让他们到处去传播本将军妹妹的谣言。”
“孙大人,要我说你这个户部尚书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居然给了他们自家府上的官银。”
孙培盛本来还心存侥幸,一听到谢玉说起官银,心里咯噔一下。
燕国官员的俸禄以及皇帝的赏赐都是官银,为了方便发放俸禄,每锭完整的官银下方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刻字,以此指明哪些银子哪位官员的。
真是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