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昨夜没好好睡,早起就去看十三郎。
娃娃醒得早,坐在床上玩自己的脚丫子,见到姐姐来了,笑得眯着眼睛。
温言问道:“早上吃些什么?”
乳娘说道:“吃些软些好克化的米粥。”
温言牵着十三郎出去走动走动,刚跨过门槛,婢女道大公子来了。
裴司一夜未睡,衣裳沾了露水,衣摆湿哒哒,他缓步走来。温言停了下来,对方熟悉的姿态,让她恍惚了一瞬。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疯子裴司的一言一行。
“十一娘。”裴司低低喊了一声,而后看向她身边的奶娃娃,下意识就后退一步。
看着熟悉的娃娃,他不敢靠近了。
多年来他以为自己不是克星,十一娘健健康康长大,自己是个合格的兄长。
不曾想,一切都是假象。
十一娘早就死了。
温言知晓他的心思,将十三郎推给乳娘,“哥哥,去厅里说话。”
她转身又吩咐银叶:“去将早饭端来,多拿点,哥哥也在这里吃。”
裴司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当年小小的奶娃娃,走路都要磕绊一下,却爱跟他玩儿。
他低下脑袋,不敢再去看。
温言高兴地将他迎进屋,“哥哥不吃早饭就过来,肯定是有事,你说罢,屋里没人了。”
“我问过周家,确实有把柄。”裴司顿了顿,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温言挑起秀气的眉梢:“是什么把柄?”
裴司说:“不算什么大事,你阿娘之前的事情罢了,我与五叔说过了,你不必管。你放心,周家不会要挟你阿娘了。十一娘,得空的时候去和你娘亲近些。”
他隐瞒了,此事烂在肚子里,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五叔。
五叔若不认她,该怎么办呢?
裴司到底年少,事情发生得突然,眼下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言却不肯信他的,“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你听了也无甚兴趣,你是女儿,听阿娘的事情不好。”裴司故意往不该打听的事情上引导。
温言活了两世,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与我有关,对吗?”
裴司支支吾吾不肯说,肯定是与她有关的。
她上前扯着裴司的袖口:“哥哥,你就告诉我。若不然,我寝食难安的。”
小小女娘,眉眼俏丽,肌肤雪白,裴司慌得拂开她的手,道:“与你无关,你听什么呢,听你阿娘之前的事情吗?五叔都清楚了,不算什么事,多一个人知晓,对她就不好,你不懂吗?”
温言眨了眨水润的眼睛:“哥哥,是那等事情吗?”
裴司慌了,再扯下去就要坏了五婶娘的声誉,随口就扯道:“我告诉五叔了,你问五叔,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胡思乱想。我今日还要出门吃酒,先走了。”
裴司转身,步履匆匆,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温言不傻,裴司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不过不急,来日方长,眼前的急事解决了。
她可以缓口气,先想几个款式给铺子里的女师傅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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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的撒娇,让裴司久久无法沉稳下来,要想保护好她,光他一人是不够的。
他没有急着回屋,而是匆匆去见母亲。
他没换衣裳,鞋履脏了,衣摆湿透了,狼狈的站在母亲的跟前。
大夫人纳闷,她的儿子最爱干净,来她这里,势必要沐浴更衣,衣裳更是不染尘埃。
她问道:“出事了?”
裴司没有回答,撩袍,双腿跪了下来。
他这么一跪,大夫人惊得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让婢女们退下去,关上屋门。
“怎么回事?”
“是十一娘。”裴司咬咬牙,他担不下来,必须先找一位疼爱十一娘的长辈。
此事太大了,五婶颤颤惊惊地守今日,想来也是日夜难安。
大夫人面色骤然变了,往最不堪的地方去想:“宋家戏耍她,并无结亲之意吗?”
“不是,是……”裴司喉咙涩得厉害,当即就叩首,急得大夫人眼皮发跳,“说便是,你磕头做甚。”
裴司咬牙,问:“母亲,您是看着十一娘长大的,您喜欢她爱护她,对吗?”
大夫人没考虑就点头:“那是自然。”
“哪怕她不是我的堂妹,不是裴家的女娘,也一如既往的喜欢、爱护吗?”
裴司再度叩首,直起身子时,眼眸发红。
大夫人震惊了,恍如石化了一般,裴司说道:“真的十一娘十多年前就死了,周家舅母找了一个女娃来顶替,与五婶娘约定好了,等她长大,将她嫁给周睿。”
“那便说得通了。”大夫人虚坐下来,痴笑一声,怅然若失,道:“我明白周氏为何屡屡听兄嫂的话了,原来是这般缘故。那么大的事情,你担不住,告诉我是聪明的决定。裴家不留她,我让你舅父收她做义女便是,周家万万嫁不得。”
裴司急道:“母亲,我已稳住周家,待告诉五叔,再做定夺,是留下还是赶出去,全凭五叔。但在此之前,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