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沉默了。
其他人都不敢言语。
九娘紧张得握着温言的手腕,温言是裴司两世中的看客,她觉得裴司没有妥协。
定了半晌,族长越过众人,看向裴司。
裴司望向裴义等人,裴义说:“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想被卖,这些年来,我们跟着三公子,知晓他的秉性。大公子,我们回去后,二夫人会卖了我们全家的。”
他们都是家生子,世代为裴家奴,主子要卖了他们,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在青州城生活多年,亲朋皆在于此,他们没有犯错,不该被卖。
裴司低头,说:“族长,族内的规矩就是如此吗?”
一颗老鼠屎带坏一锅粥,轻轻放下,指不定裴昭日后还会做些什么。
二爷蒙了,斜着眼看向裴司:“你什么意思?你要弄死你的堂弟吗?”
裴司反问:“是您真的管不了,还是真的不想管,故意拿祖母做借口。此事传回县学,先生们会将他赶出去的。崇安先生还在城内。”
二爷听到‘崇安先生’这个名字就缩缩脖子,嘴张了张,大爷抢先开口;“大郎,给我个面子,此事就罢了。”
裴司回头,看向替旁人说情的父亲,眼神淡淡。
大爷被儿子看得浑身不自在,三郎是裴家的儿子,裴司这辈子生不了孩子,他觉得儿子不能得罪三郎,将来若是过继子嗣,三郎的孩子最合适。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情,裴司的眼神看得他心中发憷。
角落里的温言徐徐出声:“大伯父,您这句话将大哥哥推入地狱了。”
众人看向角落里沉稳的女娘,九娘紧张得额头冒汗。
温言不慌不忙,对上裴司平淡的视线,说:“大伯父,您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大哥哥揪着不放,试问,此事与他有什么干系?二叔就在这里,他会觉得是大哥哥揪着三哥哥不放,他会不怨不恨吗?”
“您心中想着兄弟情分,为何不顾及大哥哥呢?大哥哥做了什么,为何求他高抬贵手?您这般撕了儿子的脸往自己脸上贴光,会毁了大哥哥的。”
众人回过神,纷纷指责大爷裴司礼。
裴知谦上前扯过大哥的袖口,“您这是做什么?与大郎有何关系,他什么主都做不了,不仅做不了主,他还会被牵连的,您还是别开口了,这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
大爷灰头土脸,望向儿子:“大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你们是兄弟,家丑不外扬。”
裴司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回应父亲的话。
二爷这个时候抓住机会,哀求裴司:“大郎,你三弟知晓错了,回去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你放心,这些奴仆也不会卖,回去后安抚安抚,没成亲的就成亲。大郎,他是你的三弟弟啊,你祖母会伤心的。你也不想你祖母这么大年岁了,还要替晚辈担心受怕呀、大郎、你说句话呀。”
温言听到这里,心中忽而没有那么激愤,二爷站在孝道上绑着裴司,大爷替旁人着想,推自己的儿子入火坑。
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永远都是他们站在道理上要挟裴司。
众人都停了下来,二爷甚至面对裴司跪着,苦苦哀求,只要裴司拒绝,他就是坚惩罚裴昭的人了。
温言低叹一声,他大概太无奈了。
“二叔,我不是族长,无法做决定。”裴司拒绝了。
温言诧异,二爷嘶吼:“族长听你的,你是解元,全族都捧着你,他是你的兄弟,难道你真的要看他十几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吗?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我是你的二叔,是你父亲的亲兄弟,我都跪着求你了。”
又来这一招,上回也是这么对裴知谦。
我都给你跪着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温言苦笑,又有些怅然。
裴司后退一步,说道:“族里有规矩,不能因为我而改,二叔。”
族长听到‘族里有规矩’二字,恍若醍醐灌顶,“对对对,族内有规矩,不能胡来。侄孙,要么将你儿子绑来,要么我将你们二房赶出去,随你。”
“大哥,你替弟弟说句话啊。”二爷看向大爷,急急喊话。
大爷身形僵持,想要说什么,手被裴知谦捏住,他只能默默摇首,哀叹一声:“族内有规矩,哥哥也无法左右规矩。”
族长问二爷:“你想好了吗?”
“我……”二爷呼吸屏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我这就绑了那个逆子过来。”
说完,他愤恨起身,狠狠地看向裴司。
裴司依旧站在原地,身形不改,面色寡淡,没有悲喜。
二爷回家去了,其余人看了一场热闹,族长吩咐散了,走到裴司跟前,愧疚道:“今日搅了你的好事,改日再办。”
裴司说:“族长,族内有规矩才有今日,裴氏的繁华,万不可因为我改变。裴司不过侥幸得了乡试之首,并不能替裴氏做些什么。若因是改了规矩,我不如泯然于众人,免得百年声望毁于我一人身上。”
族长震撼,一族没有规矩,任人胡来,没有约束,迟早会完了。
他激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我知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