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裴家没有开门,甚至,裴司请假,没有去宫里当值。
他坐在门口,捧着一本书,静静看着,隔着一道门,听着嬷嬷们的叫骂声。
“我等奉长公主之命,你们裴家算什么东西,敢不开门。”
“我告诉你们,再不开门,我回去面禀长公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郑小娘子,你是郑家的女儿,日日住在裴家,可知礼仪廉耻。”
“郑小娘子,我家殿下最重规矩,你这般不顾羞耻,给我家郎君蒙羞……”
裴司听后,猛地合上书,眼神深邃,“开门。”
长随们打开门,咯吱一声响,裴司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同时,几个婆子涌了出来,捉住了门口胖瘦两位嬷嬷。
“你们干什么……”
“我是长公主跟前的人,你们胆敢放肆、放开我。”
裴司一袭白袍,丰神俊朗,站在台阶上,干净得不染尘埃,他望着两位嬷嬷,眼中带着厌恶,“拿针来,封住她们的嘴。”
两人一听,脸色大变,“你敢、裴翰林,我们是长公主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想与长公主为敌吗?”
裴司淡淡一笑,“我谁的面子都不看,封!”
两个婆子上前,捏住胖嬷嬷的嘴,直接拿针去戳,血从唇角流了出来,吓得另外一个嬷嬷吓得不敢声张了。
“住手!”
一声怒喝,马蹄疾驰,萧离危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脚踢开拿针的婆子,他望着裴司:“你敢用私刑。”
“我不过是惩治口出恶言的婆子罢了,谈不上私刑,我也想想长公主府邸的规矩,上门叫喊,辱骂未出阁的小娘子,是何道理。萧大人,你若想退亲,就果断些。不要这里勾着,回头又让人来侮辱十一。”
“我裴家是善贾出身,十一也是我五叔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虽不及京城女子高贵,但是我裴司护在手中的女娘,任由你家仆人这么欺负。我若站着不管,也难做她的兄长。”
“青叶,封!”
青叶撸起袖口就要上前,萧离危挡在两个婆子跟前,说道:“裴司,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她们道歉。”
“骂的不是你,你来这里说什么风凉话,道歉有什么用,门口那么多人都听到她骂了,我妹妹的名声该如何是好。”裴司负手而立,面色看似平静,可眼中的怒气,从未减退。
萧离危一时无言,一旁还未受刑的瘦嬷嬷开口:“郎君,老奴也是奉殿下命令来的,谁知道她们不让我门进去,郑小娘子在裴家不肯离去,与裴翰林勾勾搭搭……”
“够了。”萧离危一声怒喝,额头青筋凸显,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刚刚说的话是谁教你们的。”
裴司勾唇,浅浅地笑了,嘲讽道:“萧大人,你也听到了,青叶,请萧大人离开,人扣下。”
青叶挥挥手,门内涌出十几个护卫,将萧离危团团包围住,青叶上前行礼,“萧大人,还请您离开。”
“裴司,非要如此吗?”萧离危声音小了许多,“她们有罪,罪不至此。”
裴司问:“你有解决的办法吗?仅仅是道歉?”
“她们跟随我母亲多年,犯错也该由我母亲处置。”萧离危解释,裴司这么一动手,他母亲会震怒,到时候,两府之间的关系会恶化。
裴司扫他一眼,窥破他的心思,长公主的颜面与裴家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说我不让呢?”
“裴司,你应该冷静些。”萧离危蹙眉。
裴司淡笑:“我冷静不了呢。”
萧离危说:“我代我母亲向十一道歉。”
裴司拒绝:“道歉有什么用,她们骂过了,说对不住了,有什么用呢?旁人会用她们的骂语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千人便成真,那你的道歉还有用吗?”
萧离危语塞,只得说道:“翰林舌灿莲花,我说不过你,但我会约束下人,不会再有下回。”
“我不信你。”裴司还是拒绝了,“留下人,若不然我大可入宫求见陛下,相信与长公主有关,陛下或许会偏心,但她们两个,还是会死,陛下一怒,保全长公主府的颜面,将她们杖毙,死无对证。”
“我想见十一,与你说不通。”萧离危骤然觉得自己嘴笨,说不过这位三元及第的翰林。
“让你出来干什么,领你们长公主府邸的羞辱?”裴司坦然反问,“萧离危,你们要侮辱她到何时。她要退亲,你不答应,如何又来侮辱她,扬你的颜面?”
萧离危终于被激怒了,怒不可遏地捏拳,“我不与你打嘴仗。”
“我也不想与你打嘴仗,我想告诉你,这是我裴家,等我处理了她们,自然会去陛下跟前告罪,陛下如何处置我,我都甘心受罚,此刻,就得按我说的办。”裴司不动声色,甚至表面上没有一丝怒气,波澜不起。
与他相比,萧离危显然控制不住了,他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压根不是裴家众人的对手。
两位嬷嬷是乘坐马车来的,后面跟两个搀扶的小婢女,还有一个赶车的车夫。
萧离危显然控制不住局面,吩咐车夫回府去找他的护卫。
裴司没有给他留下时间,吩咐人动手,门口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