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铜的迷药可以让人睡一天一夜,四房父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
四爷迷迷糊糊地去拍门,门没有拍开,从外面锁上了。顷刻间,他醒了,甚至回去拍醒床上的儿子。
父子二人在黑暗的屋里大气不敢喘气,四爷慢悠悠挪到门边,再度推门,门依旧推不开。
这一刻,他的心悬到了低谷,八郎跑到窗边,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立即招呼父亲。
父子二人爬窗户,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深夜漆黑,庭院无声,唯有空中一轮明月照着路,四爷领着儿子缓慢地朝外挪去。
突然间传来脚步声,父子二人贴着墙边蹲下。
“爷说了,里面两人不可留,直接药了丢到乱葬岗,青州距离京城那么远,也没人会发现的。”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等人醒了,让他们吃饭。”
墙角下偷听的两人浑身颤栗,大气都不敢出,捂住嘴巴鼻子,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远去。
四周寂静下来,八郎推着自己的爹:“他要杀我们,他要杀自己的亲叔叔,我要去衙门里告他。”
“你有证据吗?衙门会听你的吗?”四爷行走商场,反应比儿子快,眼下这等关头,且不说官官相护,他们也没有证据。
光听两个办事的人说的话,哪个大人愿意信?
万一说他们诬告,将他们送给裴司,羊入虎口,岂不是自寻死路。
四爷沉静下来,抓住儿子的手,咬咬牙:“走,先出狼窝,出去再说。”
八郎吓得不轻,此刻也只好听父亲的,先出府再说,到时候安全了,再作打算。
父子二人一路摸索,先出了院门,抹黑四处走,竟然翻墙出去了,无人察觉。
出了少傅府,八郎又来劲了,道:“九娘指不定被他们祸害了。”
四爷神色凝重,“民不和官斗,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他可是东宫少傅,捏一捏,就能捏死我们。”
“爹,那怎么办啊?”八郎傻眼了,就这么回青州吗?
他不肯,摇着四爷的胳膊:“爹,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我要告他,去他府门口闹,告他谋害亲叔叔。”
“没有证据。”四爷贴着墙角坐下来,整个人跟着无力,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我们斗不过他的。你不知道裴司心狠手辣,我看着他长大的,他在青州就敢将你二伯父送进牢里,在这里,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就这么算了?”八郎跳了起来,“凭什么就这么算了,草菅人命,谋害人命,就这么算了,还有没有王法呀。”
“你以为王法是给我们的吗?那是给贵人的。”四爷丧气极了,“走吧,我们天亮就回青州,告也告不赢,还会搭上我们的性命。”
八郎年轻,骨子里的血也是热的,倔强得厉害,“不,我要找九娘,爹,在乡里没有前途,我不想蹉跎时间,爹啊。”
四爷低着头,“你不想又能怎么办,谁让我们跟错人,那个时候若是选择裴司,今日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四房跟着二房,以前那么针对裴司,哪里会有好果子吃,夹紧尾巴做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四爷爬起来,拉着儿子,辨别方向,天色微微亮,只要出了城就可以了。
八郎不高兴,哼哼唧唧地跟着父亲走,耷拉着脑袋,十分不爽。
走了一阵,眼前一亮,他走过去,见到一块银子,他旋即塞给自己的爹,拉着他就赶紧跑。
回去的路费有了,不愁回不了家。
两人徒步走到城门,左右注视,随后跟着人群,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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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走了?”裴大夫人不可置信,原本以为会很棘手,没成想,一夜间,他们自己跑了。
匪夷所思,又觉得不可思议。
仆人一路跟着,确实看着他们出了京城,往北走了。
仆人说:“夫人放心,派人跟着了,确保他们平安地回到家里。”
“知道了。”大夫人轻松地笑了起来,解决了心口上的难题。
转而去想,这件事又很现实,在自己的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毕竟活着才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四爷带着儿子仓促离开,心里恨上了裴司,可能让他们彻底地放下,不敢再来京城闹事。
也是给九娘的解脱。
三朝回门这日,大夫人也没有隐瞒,将四房父子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九娘愣住了,而后落泪。
大夫人将事情都承担下来,说:“八郎要你的聘礼,我觉得他会闹事就将人按住了,然后,你洞房那夜,他们偷偷跑了,不过你放心,派人跟着,会护送他们平安回到家里。我觉得你还小,就替你做了决定,日后的路,怎么走,我就不能替你做决定,同样,十一娘能为你做到这里,已然很好了。”
“这里依旧是你的娘家,受了委屈,可以回来哭诉,我与你大哥哥乃至十一,都不会坐视不管。你懂吗?”
九娘低头,狠狠哭了一通,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为我好。”
大夫人点到即止,说得太多也不招人待见。
温言在一旁把玩着玉佩,提醒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