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天气凉快不少。银杏树上叶子开始发黄了,紫薇花还开着,十分艳丽。
杨如期坐在廊下背靠着柱子,捧着本棋谱在看,房嬷嬷拿了小凳子放在旁边,又去屋里倒好了茶水端在凳子上,才在杨如期对面坐下,念叨:“近日三夫人没少带着几位小姐出门赏花游船的。”
杨如期冲嬷嬷无辜的笑笑,不做声。
房嬷嬷自顾自地说,“四小姐来年都十四,确实也该相看了。连姑奶奶家那个庶女,姑奶奶都会上心一二”说到后面,房嬷嬷止住了话头。
杨如期自然懂嬷嬷的未尽之言,她双眸从书上移开,放到嬷嬷的脸上,漫不经心道,“嬷嬷可觉着姑母是真心为郑秋打算的,若有个姑母这样的母亲,倒不如没有的好。”
以杨义琴的性子,自然是拿郑秋的婚事替郑炎铺路的。房嬷嬷叹息了一声,“是老奴失言了。”
“嬷嬷是关心则乱,”杨如期顿了顿,又接着说,“如若夫妻相敬如宾也就罢了,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下半辈子就毁了。”
房嬷嬷想了想,是觉得杨如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也不少家里老爷打女人的,这姑爷须得好好挑才是。宁愿年岁大一点再出阁,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蹉跎下半辈子。
房嬷嬷想定,也就不吭声了。
次日,杨如期刚睡醒,碧蓝一边服侍她穿衣衫,一边小声说道,“昨夜葛姨娘生了个女儿。”
杨如期讶然,“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怎么昨夜就生了。”
碧蓝意味深长地回复,“在回廊上摔了一跤,就提前生了。”
杨如期眼里闪过讥讽之色,“看来二伯母这几日挺闲啊。”
碧蓝蹲下来细细给杨如期抚平裙子,起身后,叹息道,“嬷嬷说,妇人生产时,最容易一尸两命的。葛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挺过来了。”
“二伯母心里的石头是落下了,可不见得葛姨娘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杨如期站在铜镜前,低头看了看衣衫,淡然说道。
碧蓝会心笑了笑,“小姐说的是,哪有只许州官放火,百姓不准点灯的道理。”
梳妆好,杨如期就前往翠竹院请安,此时天微微亮。
杨如期到的时候,没瞧见杨义琴,兴许是和老夫人斗着气还没和好。
要不说这杨义琴如此不知足,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儿子住在娘家,外头议论纷纷,老夫人和杨侯爷也没舍得让他们搬出去。
真是真心疼的啊,可惜老夫人没有教养好杨义琴,养成一副不知天高地厚,自私自利的性子。
都这把年纪了,成天和自家母亲闹,说出来那都是侯府的笑话。
杨如期心里想着事儿,脚下却不停,给老夫人行了礼,又给白氏何氏见了礼,才坐下。
白氏今儿心情好,几句话哄得老夫人也高兴。
老夫人兴许通过杨义琴的事儿,觉得白氏何氏虽不得她心,但胜在听话,是以也愿意给俩个儿媳妇台阶下。
不细看每个人的神情,倒是其乐融融的一番景象。
香雪阁。
葛姨娘悠悠转醒,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她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轻轻唤了声,“香烛。”
香烛在外间守着,听见声,连忙进了内间,“姨娘,您可醒了,奴婢去叫人给您端点粥来。”
葛姨娘面色苍白,阴狠的表情在面上显现,“先不忙,昨夜可查过廊上的痕迹?”
香烛闻言有些自责,“奴婢扶您进了产房后,叫了接生嬷嬷来,就赶去查看了,可惜什么都没有瞧出来。”
葛姨娘冷哼一声,咬牙道,“不过半刻功夫,也只有正院那位能做到了。”
“姨娘,好在咱们早防着夫人这一手,您才能平安生下八小姐,现下您养好身子才最重要的,身子养好了,以后再慢慢图谋,”香烛劝慰道。
葛姨娘闭了闭眼睛,早在巧儿生下女儿时,她就已经知晓自己怀的是个女儿。可这话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就盼着夫人这一次能心慈手软一回,她也不计较避子汤药的事情了,日后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
是她天真了,这次鬼门关走一遭,让她明白,有些人注定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如此,为了女儿,她不介意染上鲜血。“去叫人端粥罢。”
香烛眼里染起笑意,哎了哎两声,就忙下去找小丫鬟了。
听雪阁。
杨如期净了手,碧紫细细给她擦拭干净,又抹上香膏。
冬生和冬雪将早食撤下,银红便踩着点进来了。
银红见杨如期身姿端正地坐在交椅上,梳着垂挂髻,两边簪着青色珠花,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在碧紫手里,乖巧动人,端庄娴雅。
她看着杨如期笑了起来,唤了声,“小姐。”
杨如期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侧过头,问道,“你来了,可是查到什么了?”
银红点点头,“七夕节那天,三皇子和五皇子租了一条三层的画舫游河,邀请了许多的世家公子小姐。表小姐那日赶晚了些,上船板时着急,差点掉进河里,秦王世子路过,他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拉了表姐一把。”
“表姐当时可与世子搭上话了?”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