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决!”“是一一”
肃杀之气弥漫晾州,昔日热闹的市井香火皆化为虚影,私兵们高举的火把在雨水中不灭地燃烧着,一簇接着一簇,鱼贯而入,将晾州街头点亮,就好似将这座城池完完全全包裹在火盆里。
而段乞宁鲜红的衣裙则化为这火盆中唯一乍响的烈柴,片刻后她抵达崔府,便见落败生苔的木门上被推开一角,原本交错贴着的封条也被掀开一半,堪堪粘在中间,摇摇欲坠。
她推门而入大喊:“崔锦程!”
院中景色萧条,雨水冲刷后更为狼狈,草木枯败,廊下蛛网密布,横栏石椅皆布满泥水,艳绿青苔长满砖缝。
“崔锦程!”
段乞宁旋身环顾,无人回应,她步履匆匆,踩断一截枝棍。吱呀的断裂声和突兀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迅猛朝她这侧逼近,段乞宁几乎凭借潜意识将昔日所练的武术用在这关键时刻,她侧身避开,脚步后撤稳定身形,便见原来自己站定的地方,黑衣杀手提刀阔阔。那人未得手,倒也不慌不忙,转动手腕,几个呼吸间,段乞宁的视野周围,从屋檐下又飞下来三四个黑衣杀手,她们均手提长刀,落定后步履轻盈,边往前走,一边将段乞宁围在庭院中。
段乞宁的脚步随她们紧靠的节奏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脚跟磕到长廊的台阶上,那群黑衣人于两边一字排开,露出身后崔家大门,大门被凌安王的私兵大敞开,尚家主和尚佳和皆扬眉吐气一般,手握长剑款款而来。“段乞宁,你也有今天。“尚佳和弯唇笑着,眼底是得意与狠厉,“妄图吞没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是错误的。”
“把秘钥交出来一一"尚佳和拔高音量恐吓。段乞宁便知她们这是还未寻到崔锦程的下落,心下一松,迈步往崔府内狂奔,尚佳和见状赶忙驱使手下紧追。
约莫追逐至庭院深处,阿潮携带暗卫营的人马飞驰,前来护助,与尚佳和所率领的凌安王私兵交手。
刀光剑影间,段乞宁辨别眼前地形,阿潮将敌人腰腹刺中,破开攻势赶到她身侧,同她一道往崔府内侧去。
“主人,他们人手很多,已经将崔府包围了。暗卫来报,的确只看见崔锦程进来,他未曾出去过,当还在崔府。”
“快些寻找,务必要把他寻到!“段乞宁火烧眉睫,步履匆匆,明明心头闪过的是那少年的模样,可到嘴的借口又变成秘钥,“绝不可以让……秘钥落入旁人手中!”
若换做是原身,翻墙多次必然对府里地形耳熟于心,可她现在是段乞宁。不过,她对这倒也不算纯粹的懵懵不懂,上次她安排阿潮在此埋伏尚佳和等人时就曾借机摸索过崔府路线。
她顶着压力,在仅有的时间内挨个挨个盘查崔府后宅的院落,均一无所获。时间不等人,辗转几个角落可谓地毯式搜索,都未曾见到那少年衣裙任何一角!
人怎么会这样凭空蒸发了呢?
段乞宁的额角沁出汗水,倏然她扶住长廊中的一根廊柱平复不适,她能感知到月事来潮,身下温热汹涌。
“宁宁“阿潮怔住,凝望她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殷红。血水顺着段乞宁的长腿滚落,蜿蜒在她的肌肤间,淋淋不止。“无妨,继续找。"段乞宁冷静地开口,揉搓一把衣裙那腿上血渍擦除。虽说她自穿来这里从未再有过痛经,但这毕竞流的是自己身体里的血,她方才又被赫连景未加节制地撩拨,不知晓那白衣少年的香料中还藏了别的什么东西,又经历纵马飞奔的剧烈活动……故而此刻月事如决堤。这样的出血量让她的脸色很快苍白,段乞宁抑制着步履间的虚浮,继续往下一方院落盘查。
屋门一间一间推开,她一遍一遍唤着少年的名字,心随一次又一次没有回应而渐渐寒凉下去。
“你到底在哪里?"段乞宁眉色凝重,对着萧条的崔府景观喃喃发问。“别找了!“尚佳和回答她,携带人手赶来,余下段乞宁这边的暗卫则手持短刃朝段乞宁所在之处靠拢。
“凌安王殿下的人已将崔府全部包围,你们就算化成苍蝇也一样飞不出去,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兴许我网开一面,念在与你这么多些年斗来斗去的交情,还能饶你一命。"尚佳和的长剑指向段乞宁。历经一番浴血奋战,双方人的面上和衣袖上都是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闻起来粘稠,令人作呕。
段乞宁压下心口翻涌而上的狂躁,撩开眼皮,琥珀偏绿的眼眸锐利地扫射来者,在尚佳和高喝“动手"的时候,乍然收缩一下。暗卫们起刀挡在她的身前,阿潮也加入这场厮杀,一边砍杀敌人,一边护卫段乞宁往庭院更深处去,可紧随其后,崔府另外边的大门也被攻破,凌安王的私兵自段乞宁所在背面处涌进来。
为首的是位头戴帷帽、手撑后腰的男子。
可当那男子在私兵们的簇拥下掀开纬纱,段乞宁的瞳孔猛然怔缩。那竟是崔青衍!
被段家主关禁闭的他怎会在这里?他出现在这,莫非意味着!“逃啊,段乞宁。“就好似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尚佳和破开暗卫们的攻势前来,长剑还滴着鲜血,尖端扫过泥泞,带着森严冷意,“你躲在书院的时候,凌安王殿下的骑兵已至段家上下搜查,于段家府中搜出大量私铸的银钱,板上钉钉,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