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姐,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也不要再掺和朝政,更不要妄图收集秘钥……赫连景迈步走来,颈间鲜红的火羽刺青更显妖治,“留下来,做小七的驸马,待到二凰姐登临宝座,小七便是长凰子,享良田万顷,封地府邸,小七会为你打造一座金殿,把你锁在里面,将世间至美之物悉数奉献于你。”“赫连景,你还是执迷不悟吗?“段乞宁眉头紧锁,语气却格外寒凉,“我是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少年顷刻间绷紧面颊:“宁姐姐,我不相信,你从前在晾心湖畔同小七说过的……”
“都是骗你的。“段乞宁直白打断,“为的就是你颈间的秘钥,你还不明白吗?”
那一瞬间,赫连景的脸色变幻莫测,起先是难以置信,再到怒极反笑,最后是涨红的自嘲,少年的眸色在其错综复杂的心绪辗转间越来越暗,末了,化为寒芒一般的阴冷:“既如此,那你就去死!”他扬手一道格杀勿论的命令传达,他身后的私兵们倾巢而出,阿潮眉色凛然,拔出弯刀将段乞宁护在身后。
男人的弯刀从私兵们的长剑下横扫而过,兵刃相接的火光乍现,透着凌冽与紧密,只听叮叮叮的清脆声响,阿潮将段乞宁拦腰横抱,脚踩轻功边迎刃边后退,待到退无可退之时,三四个私兵们齐力布阵,施展剑法划伤了阿潮的身躯。“阿潮!"段乞宁睫羽颤抖,阿潮的步履明显偏弱,将她带到长廊尽头平复呼吸。
好多血从他的伤口中涌出,段乞宁见状便要去给他按压,神情满是忧虑,“你怎么样?”
“属下无碍,宁宁……”他眉眼微动,避开她为他按压止血的举动,他不愿让自己的血脏了段乞宁的手。
他跪倒在地喘息,须臾将弯刀收鞘,递给她。一个呼吸间追兵已至,她与阿潮相顾无言,双方却已从对方的眼瞳中读懂这短暂的沉默,段乞宁定下心神,接过他那把带血的佩刀。阿潮这才放心地弯唇一笑,随即从敌人的尸体中抽出一把长剑紧握,只一人抵挡追杀而来的苏彦衡私兵。
段乞宁紧握弯刀,往身后唯一完全的地方狂奔,只是好巧不巧,院外凌安王殿下的人马遭遇苏彦衡私兵们截杀,四处乱窜,这头崔府庭院深处竞成为她们临时扎堆的避难点,纷纷用爬钩勾住院墙,翻墙而入,与迎面而来的段乞宁相撞这些士兵们全都见过段乞宁的画像,自然也知晓她是此次围剿的目标之一,登时想拿她去换军功,段乞宁根本来不及分心,拔出弯刀就往另外一方跑。前有狼后有虎,她腿间的血随她奔跑的行径滴落在地,很快就被敌人顺藤摸瓜寻到,她被围堵在崔府后院这隐蔽的一角,这儿有一堵石墙,建筑风格和旁的院落相比有些迥然。
段乞宁方才将手撑上去,竞觉察到里头有中空之感,似为一间密室。这瞬息之间,她心弦一紧,竖起警铃:密室……地牢?地牢!她在崔府后院翻箱倒柜都未寻到的少年,会是在地牢吗?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一旦涌出,便如野火燎原,无法阻挡,全身血液都似乎为这念头汇集在胸口,她胸膛中的心跳震如雷鸣。崔锦程肯定在里面!
段乞宁攥紧刀柄,脑海中飞速掠过的是埋伏尚佳和那日后,她曾和阿潮探讨过崔府的这间地牢,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道匣口,只进不出。地牢里面不知路况,若万一同那名手下一样寻不到出口……便是在这时,她的视线定格在门匣边掉落的一只耳坠,银制玉兔抱着一轮和田玉所嵌的圆月,只不过那方圆月被摔碎了,碎得七零八落。映在段乞宁的眼眸中,又似洒在她的心口间,泛起细细密密的酸涩,让她不顾一切推开那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