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腴速速起身,冲眼前人抛下一句冷冷的:“随你。”就转身蹲在一边,背对着谢沉书默默除草去。
彼时,谢沉书扶着锄头定睛看向史云腴那用力拔草的模样,总觉得眼前人压根不像是在拔草,反而更像是在拔……
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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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园的坡下,宋伯在打开竹筒饮水前,忽而想起什么,转头去问身旁的老伴。
“诶,老婆子。那事你跟丫头说了吗?”
宋家婶子闻言起身哎呦了一声,大道:“你瞧我这脑子,见面闲聊几句,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年纪大就是不中用,这可是个重要事,千万别叫我再给忘了。老头子,来把锄头拿好,我这就跟丫头招呼一声。”
宋家婶子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利落人,说罢放了锄头就往坡上去。
宋伯见状会心一笑,直说:“你啊你,你个老婆子。”
宋家婶子一路火急火燎来到坡上,看也没看谢沉书,俯身就去拍了史云腴。史云腴抬起头,见是宋家婶子一脸急切,赶忙起身回应,“婶子有事?”
彼之。谢沉书在旁全神贯注地锄地,压根没去在意她们二人。
只是在宋家婶子将接下来的话,吐露给史云腴后,谢沉书那狠狠发泄地动作,便瞬间停滞下来。但瞧宋家婶子亲昵地拉起史云腴的手,喜笑颜开道:“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丫头可还记得我娘家的外甥?”
史云腴愣了一下,显然她不记得了。
宋家婶子赶忙出言提醒,“就是那个长得高高壮壮,人老老实实,如今在洛阳做小买卖,与你年龄相仿,前几年还在咱们茶园帮过忙的——”
“哦,您说的是伯山哥。”史云腴恍然大悟。
伯山?哥——?
此话一出,谢沉书瞠目而望,只瞧他那眼珠子都快被史云腴诧异到了地上。怎么自己就是无名某,到别人就伯山哥。这女人跟那什么在洛阳做小买卖的,很熟吗?
谢沉书被眼前人的对话,莫名吸引注意。
他不知怎的,明明不爱多管闲事,但就是忍不住地想去偷听。
宋家婶子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伯山,杜伯山。我就说丫头你肯定还记得。”
“伯山哥,回来了?”
史云腴随便接了个茬,出于礼貌又道了声伯山哥。
却顿时觉得身后似有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而且还甚是犀利。可待到史云腴猛然回眸,谢沉书便又立刻装作认真耕地的模样,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史云腴觉得自己大抵是多想了,就又将头转了过去。
宋家婶子趁势搭腔:“是啊,这不赶上清明,伯山带着他娘回来祭祖。你别说,这回伯山从洛阳回来,真是变得不一样了。你若见他,定是认不出他来了。他现在是好衣裳穿着,好买卖做着。就连老家没人住的旧屋,也给重新翻盖了,他家那院子在村里放眼瞧,那可真是又大又气派。要不说呢,神都那繁华地方,就是养人。”
宋家婶子这一连串吹捧,叫史云腴听出其中深意,她便坦言:“婶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之间认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避讳。”
宋家婶子绕了好大一圈,迟迟不肯道出重点,也实在是有些张不开口。
但既然史云腴将话挑明,她便也不再弯弯绕绕,省得难看。
“那婶子便直说了,这不伯山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前日我们坐在一起吃饭时偶然提起你,伯山他娘便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到老宅去和伯山两个人相看相看?毕竟伯山的为人,你知晓。你的情况,伯山也明了。你二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若是你们能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也安心。”
原她的重点在这儿。
宋家婶子的话,并未出乎史云腴的意料,她垂了眸,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偏就是这样的态度,竟惹得谢沉书挂怀。
这女人缘何还要思考?她还思考什么!
她与他都已成事,更何况还是与自己这样一个年轻力壮,长相和身材皆无可挑剔的人。
她竟现下还要为去见一个山野莽夫而犹豫掂量,此番高下立判,她的犹豫,在他看来完全没有道理——说出去应是没人会信,那金尊玉贵的太孙,竟有一日要和个村夫争高低。
占有欲在这一刻莫名疯涨,谢沉书第一次尝到了嫉怒。
但他此刻并没有个合适的身份,能去插嘴打断她们的交谈。
宋家婶子那边见史云腴半晌不言,赶忙开口缓和:“丫头,你若觉得不好,千万别为此事为难。这婚姻之事,强求不来,我不过代伯山他娘过来问问你的意见,并未有半分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千万别作难。你放心,你若说不愿,婶子这就回了他娘去。”
宋家婶子表了态,谢沉书这“局外人”居然跟着松了口气。
可史云腴却有自己的打算,从也没人能影响她做出的判断,她只尊崇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