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对她这个独生女。
假如让秦芳雅知道她来了阿勒泰,怕不是会连夜飞过来,当众动用五花大绑,也要把她绑回去。
随越不得不小心翼翼,硬着头皮编:“妈妈,北城的学校更好啊,我留在这边能学到更多东西。”
秦芳雅才不好再说什么,叮嘱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紧接着,随越又接到了爸爸随远山的电话。
爸爸妈妈在她初三毕业后离了婚,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对她这个女儿缺少陪伴,因此更为宠溺。
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随远山知道她瞒着妈妈来了阿勒泰,对她各方面的关心只多不少,生怕支教学校环境太差,害她吃苦。
随越盘腿坐在硬邦邦的床铺中央,打量空荡褪色,随处可见小毛病的屋子,再一听素来不善言辞的爸爸罕见的絮絮叨叨,眼眶滚烫一圈。
但阿勒泰是她非要闹着来的,不想暴露丝毫脆弱。
随越仰头望向起皮卷翘,有脱落迹象的天花板,回拢打转的泪花,强撑住说:“放心吧爸爸,现在的北疆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北疆了,国家大力扶持建设,各方面条件都很可以了。”
随远山听她口吻轻松,却仍是放不了心:“要是遇到了困难,一定要及时和爸爸说。”
随越听话地应了好,电话一挂,有气无力地扎回床上。
她瞪大水灵的双眼,认真回顾抵达阿勒泰以来的这几天,毫不犹豫将顾泽排去了目前为止所碰上的麻烦之首。
但她不可能知会爸爸,求助爸爸。
毕竟三年前,他们在这片世外之境的那场短促、热烈、荒谬的经过,父母还一无所知。
随越有个还算厉害的本事,那就是无论发生了怎样了不得的事情,都能倒头就睡。
并且坚信只要安心补上一觉,把天捅出个窟窿的大事都能解决。
干了好几个小时体力活,随越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至隔天晌午,房门被人啪啪敲响。
随越困倦尤是浓烈,揉着眼睛蹭起身,模模糊糊地问:“谁啊?”
“我,赵秀芝。”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刺穿门板,“住你对门的。”
随越用混沌的脑子琢磨几秒,记起昨天教导主任提过一嘴。
她赶紧拉扯几下快要滑上腰腹的睡裙,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下床去开门。
门口的女人三十上下,中等个子,身材干瘦,皮肤粗糙偏深色,两腮显出一些不自然的红,约莫是紫外线刺激的。
她咧开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又做了遍自我介绍:“随老师你好啊,我叫赵秀芝,教六年级语文,也是班主任。”
随越觉得她很是亲切友善,微笑回应:“你好你好,叫我随越就行。”
“听主任说你昨天就到了,夸你长得可俊了,我赶忙过来瞧瞧,果然是个美人,我们这种小地方轻易见不着那种。”赵秀芝笑得见牙不见眼,真心实意地夸。
随越外貌生得清丽雅致,谁见谁怜,大学同学说过她不是一眼万年的浓颜系大美人,但绝对称得上越看越挪不开的类型。
尤其一双乌亮剔透的翦水秋瞳,不知道得过多少赞叹。
随越没有多少难为情,浅笑着应下:“谢谢。”
“还没吃饭吧?我老公在隔壁供电所上班,我假期吃住都在那边,他们准备包饺子,一起去?”赵秀芝热忱地发出邀请。
“啊?”随越意外了下,“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来之前,他们所长专门说了让我带你过去,说是让你感受一下咱们齐巴尔镇兄弟单位之间的温暖。”赵秀芝见她身上还是睡裙,推着她进去,“快换套衣服,洗漱洗漱。”
盛情难却,随越正好也想出去转转,见识一下,回去换了白T短裤。
她平常起床都要用热水洗漱,但她瞧着缺乏热水器的卫生间,懒得再去烧水,胡乱用冷水冲了下脸。
赵秀芝来学校工作有几年了,对校内和周边熟门熟路,领着她绕去了另外一条路。
随越这才了解到昨天随教导主任经过的快要报废的铁门只是一道鲜少使用的后门,学校更为广阔的地带在前面,有上半年才铺出来的塑胶操场和一栋还算有模有样的教学楼。
从学校到供电局有十分钟左右的脚程,柏油公路两旁多是坑坑洼洼的泥地,低矮灰旧的平房星星点点地散落。
赵秀芝边走边指向那些房子说:“你别看他们房子外面修得不咋样,要看房前屋后的牛圈羊圈,越大的牛羊越多,越有钱。”
随越来了兴趣,一路留心观看,往前走了一段,找见一户的牛圈羊圈明显大一圈,兴致勃勃地问:“那家人是不是最有钱?”
“是啊。”赵秀芝瞥过去一眼,不假思索地回,“不过他们一家子全进山去放羊了,房子才租出去,租金都是一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