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下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想起上次他留给她的那张纸条,谭溪月直觉他应该不会写什么好话,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展开了。
纸条最上面,是几笔勾勒出的一幅画。
一个高大的男人,面黑脸凶,看起来很不好惹,从他头顶向上延伸出去几个点连着一个云朵形状的圈,云朵里是一个扎着两个小麻花辫的…女孩儿。
画下面还附着几行字。
【我今天一整天一直拉着你往我脑子里跑
你应该很累
这支钢笔作为补偿
小月儿妹妹一定要收下)
谭溪月把纸条揉成一团,扬手要扔,最后又眼不见为净地塞回到钢笔盒里。
谁要当他的小月儿妹妹。
他以后再给她留什么纸条,她不打开看就对了,指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谭溪月洗完澡,简单吃了些饭,把院子里晾着的衣服都收起来,一一叠好,放到柜子里,她想起厂长交待的事情,从旁边柜子拿出一个纸箱,这是她带过来的东西,一直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纸箱里有一个小录音机,是当初爹送她的生日礼物,还有很多英语磁带和英语书,这都是时序哥带回来给她的。录音机里的电池还能用,谭溪月放进一盘磁带,摁下开关,随机播放着当背景音,边听边收拾东西,遇到没听懂的,她就倒回去,反复听,听出来了,她再翻出和磁带对应的书,看看自己听的对不对,然后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把那句话给记下来,后面可以有时间就拿出来复习一下,加深印象。陆峥推大门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户后,那个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小脑袋瓜。
屋子里暖黄的灯光渗出来,给黑漆漆的夜色染上了一层溶溶的柔和,也洗去了他一身的冷意。
谭溪月听到声响,抬起头,他一身黑色,从暗处慢慢走进明处,再冷硬不过的一个人,手里偏抱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的花,白的像冬雪,粉的像晚霞,小小的,一片一片的,堆簇成一个个绣球,漂亮得让人不舍得挪眼。陆峥走到窗前,谭溪月攥紧手里的笔,从花上移开视线,看他。
两人隔着一扇敞开的窗。
谭溪月轻声道,“回来了。”
她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有些微湿的蓬松,身上穿着一件嫩黄色的睡衣裙,仰头看着他,像一只刚出窝的小奶猫,能软到人的心心坎儿上。
陆峥想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出去,停到她的头顶,想起他还没洗过手,又收回,只把花盆递过去,放到屋内的窗台上。谭溪月拨弄着花瓣,问他,“你吃过饭了吗?”陆峥点头,指一下西屋,他先去洗个澡。
谭溪月“嗯"一声,闻到他身上有些酒味,她放下笔,去到厨房,打开煤气灶,做了壶热水,家里没有蜂蜜,她想着回头得备上些,她给他泡了杯茶,冰箱里还有些杏,她洗好,放进盘子里。
洗衣机正好响起来,谭溪月拿出洗好的衣服,晾到院子里,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风,树叶都跟着沙沙作响,不过天上全是星星,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谭溪月晾完衣服,端着茶和杏往卧室里走,卧室的窗户还开着,窗前桌子上她的笔记本和书被风刮得胡乱翻了起来,谭溪月加快脚步。
陆峥从洗澡间出来,关上窗户,又顺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来。
长眸落到翻开的笔记本上,定住。
她的字一如她的人,娟秀雅致。
【想做的事情:
1.考上大学
2.挣好多好多好多钱
3.带着娘、嫂子还有哥,去首都玩一趟
4.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哪怕只小小的一间也没关系5.去海边看日出】
最下面还有一条,像是新加上去的,字不同于上面的工整,看起来有一种潦草的气急败坏。
【迟早我也得压姓陆的混蛋一次,让他也尝尝被折磨得生死不能的滋味儿】
陆峥看着那一行字,很难把眼里的笑给压下去。谭溪月急匆匆地走进来,她将茶杯和果盘一股脑地塞给他,“啪”一下合上笔记本,他这个笑,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看到了。
那句话是在她今天上午最困的时候写上去的,她当时脑子不清楚,恼恨他恼恨得要死,就想着把她受过的一切全都还给他。
怎么这么倒霉,风偏偏给刮到那一页,还让他给看到,谭溪月把笔记本塞回包里,拉上拉链,又给紧了紧。陆峥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慢慢悠悠地喝一口茶。谭溪月拿胳膊肘顶他,让他走开点儿,别站在这儿碍事儿。陆峥顺她的意,往旁边走一步,地上有张折叠起来的信纸,陆峥俯身拿起来,看到了信纸的开头。她的字,他最不想看到的名字,【时序哥:)这信确实是谭溪月写给周时序的,当初周时序刚上大学,谭溪月对大学里的事情很好奇,就想写信给他,让他和她讲讲,再后来,谭青山生病住院,家里欠了外债,她初中毕业就直接报考了中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