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景容已经站在了门口处。
那双满带着心疼的眼神,一直放在纪云舒的身上。
身旁的琅泊轻声问道,“王爷,不进去吗?”
“不必了。”
他将目光收回,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当天,纪云舒得知,三天前纪元职死在监牢后,纪书翰修书,让人加紧送去了京城,将消息带去给了他另外两个儿子。
至于纪老夫人,当场便厥了过去,三天里,终日躺在床上。
如今的纪家,也已经白条缎子挂满屋檐隅角,白色灯笼盏盏悬挂。
纪元职也原本是今天下葬,但是纪老夫人硬是不同意,说什么也要等他另外两个孙子回来。
一来,是等着他们回来一块为纪元职送丧!
二来,则是要等纪云舒返回纪家,当众下跪磕头!
所以这三天里,纪府的人,来广渠院要了好几次人,统统都被景容轰走了!
当天晚上,纪云舒喝了药,几个婢女往炉子里,又添了一个黑炭。
“纪姑娘,不如早些休息吧?”
“你们都出去,不用伺候我了。”
“这……”
她侧眸一勾,淡淡道,“出去。”
“是。”
两个婢女只好行了礼,双双退了出去。
待那扇门一关,她走到那面铜镜前,俯身坐下。
盯着自己那张映着修长疤痕的脸蛋,眼神依旧十分淡然,只是伸出手,在旁边勾起一块淡蓝色的薄纱,而另一只手,则伸进了一个锦绣盒中,挑了一支吊坠金钗。
倒腾了一会,便将那支金钗上的金勾绕了下来,勾在了那块淡蓝色的薄纱上。
然后戴在脸上,恰到好处的遮去了脸上那道疤痕。
又找了一支简单点的木簪,将一头直落而下的黑发,简单挽起!
随即,便扯了一件披风披上,准备出去。
那扇被关上的门刚刚被她拉开,门外的人,赫然的立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景容看到轻纱遮面的纪云舒,露出那双好看的眸子,被门口的红灯笼映照得格外霞丽,却又透露着让人怜悯的心疼感。
他突然伸出自己细长的指节,伸向纪云舒的耳畔,扣住了缠在面纱上的那根金勾。
“王爷?”纪云舒侧过脸庞,欲躲开他的动作。
“……”
“我如今相貌丑陋,王爷还是不要看了。”
她昏迷的这两日,他可谓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他,所谓丑陋的相貌,他可是盯着看了两日。
今日不过走开一会,就被卫奕截了胡!
导致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
景容双眸带着深情和坚毅,道,“貌美皮下,亦有蛇蝎心肠,本王在意的,是你的心。”
语气很轻,仿佛是在纪云舒耳边说的一样。
也促使得纪云舒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恰好避开了景容那道炙热的目光。
可当金勾上的冷意,在景容指尖上散开时,他欲挑起金勾的动作顿停了下来,捏紧拳头,将手放下。
另起话题!
问,“要去纪府?”
他准确的洞悉了她的动机。
她点头,将身子往旁边一挪,以防他又要来掀自己的面纱。
“还请王爷让开。”
“你明明知道纪元职已经死了,纪府的人,如今恨不得你去陪葬。”
“我知道,可我必须去。”
景容皱眉,“为何?”
她冷道,“非去不了。”
那如同要被冷风吹散的语气,带着凉意。
景容知道她的性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固执了。
只好道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她脚步急促,迈步朝前,经过景容的身边,还是被他拉住了。
他也做了退让,说,“我在纪府门外等你。”
似乎是认定了她不会留在纪家。
这一回,纪云舒没有回拒。
两人一同去了纪府,琅泊带着几名侍卫,远远的跟着。
纪云舒独自进了门,纪府的人看到她时,如同见到鬼一样,各个不敢上前,反而躲得远远的。
而让她诧异的是,纪元职的棺材,不是放在后院的灵堂内,竟然大大方方,放在了纪家的大厅里。
除了她,几乎人人都是麻衣孝服。
大厅里的那一双双眼睛,愤恨至极的看着戴着面纱的她。
啪—
纪书翰一拍桌!
“来人,把这逆女给我绑起来。”
现在,他真是恨不得将纪云舒五马分尸。
几个家丁上前,手上拿着绳子。
“你们敢?”
纪云舒冷眸一扫,语气威慑。
那几个家丁,还就真的不敢上前来了。
巍巍颤颤的,竟被她那双眼睛,看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寒了起来。
纪书翰眼中充血,失去儿子的痛,和对纪云舒的愤怒,都交织的写在了脸上。
他厉声斥责,指着纪元职的棺材,“你好好看看,是你害死元职的。”
真是会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