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的没错,人越是退缩,敌人便会越强大!
此事,景容不能咽。
他抽回受伤的那只手,摸着缠在手掌上的白色绷带。
凸凹的线纹摩擦在他起茧的指尖上,起起伏伏!
他说,“如今我前去御府,他还不愿收手,我还如何做到亲之大,为之理?”
“这么说,你已经有主意了?”莫若问。
他点头。
便说了一遍自己之前交代给琅泊的话。
莫若诧异,“就算你真的捉到了活人,关进大理寺又如何?状告亦王?可依我看,消息还未出大理寺就会被拦下来,根本传不到皇上耳边。“
“我何时说过要状告景亦了?“
“那你此举是何意思?“
景容笑了下,“景亦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那个人,人只有死了,才会死无对证,他也不用担心追杀我的事被父皇所知,可我的目的,正是要那个人死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到时,大理寺少卿余大人便会按照我的吩咐,亲自上报到父皇面前,虽说没有证据,凶手也死了,可有些事,是无需证据,也无需结果的,父皇心细,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可疑,无端端有人追杀我,被押送到大理寺的凶手又突然死了,而且这些年,景亦一直与大理寺卿暗中挂钩,要在大理寺监牢杀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但纵使父皇明白,他也终究会因为担心这桩皇室丑闻外泄,而将此事草草了结,可你猜一猜看,父皇对景亦,还会如以往那般吗?“
这一说,莫若恍然。
“我明白了,你这是……给你父皇一记警钟呢!”
“你也不算傻。”景容眉峰紧蹙,“景亦雄心勃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可父皇从未去深究,如今,他竟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而且,只要父皇再细想下去,便会发现当初太子围宫一事的端倪,太子天生胆小怕事,自小,又在父皇身边长大,又怎会做出围宫弑君的蠢事来?背后,必定有人煽风点火,而一直作为太子老师的那位潘先生,为何在太子倒台后却安然无恙?偏偏,又在举家离京当日,一家七口全都丧了命?父皇只要能想到此处,必定会对景亦多一份戒心,那也算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一份孝心了。”
艾玛,说得感人肺腑!
祁祯帝能有你这个儿子,是他三生有幸!
莫若沉声,“看样子,党争这道风,始终还是吹到你身上了。”
“或许吧。”
莫若深笑,开始收拾起面前的药箱来。
又不咸不淡的问,“你都不想关心一下卫奕的伤势吗?”
“你能这么快来给我看伤,说明他已经安然无恙了。”
“那倒是,只是卫奕受伤,纪先生心中十分自责,这几天,估计也要逗留安抚了,你自己好好处理吧,该办的事都赶紧办了。”
“嗯。”
景容轻点了下头,再次起身,走到那扇敞开的窗子前。
外头已经很黑了!
隅角上挂着一盏灯笼,光线正好映照在墙角下的一只鸟儿身上,那鸟的翅膀似乎受了伤,在原地扑扇着翅膀,始终飞不上去。
碧绿的落叶被风摇曳而下,落在那只受伤的鸟儿旁边,鸟儿失去了飞翔的韧性,开始用尖嘴一下下的啄起那片树叶来,小一会儿,便将树叶啄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窟窿。
他目光渐渐森冷起来,流窜着一股寒气,正好和外头虚暖的光线交织在一块。
诡异!
又让人捉摸不透。
徐徐半响,他才将窗户关上!
转身与莫若说,“你不用管我了,去休息吧。”
莫若却说,“现在这个时候,我哪里还睡得下?反正你我都清醒着,那就一块坐着吧。”
“随你。”
两人便在屋子里闲聊起来,说的,不是琐碎的事,就是一些陈年旧事。
而那些陈年旧事,偏偏跳过了孔虞那一段!
谁也没有提!
外头,唐思迟迟不见莫若出来,实在等的乏味,打了一个哈欠,只好折回了卫奕的屋子。
纪云舒还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那张书生气质的脸,明显憔悴了很多。
她侧眸看了一眼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的唐思。
问,“你怎么还没走?”
“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儿?”声音委屈。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都那么奇怪?难道你们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逃犯?”唐思回想着莫若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纪云舒却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唐思闲不住的走到她跟前,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指了指卫奕,“他是你什么人?”
好奇!
纪云舒神色微动,吐出两个字来,“亲人。”
“哦。”
轻声应下。
又问,“我看到那支箭是对准你射来的,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杀你?他们到底是谁?”
是啊,那支箭的的确确是对准了她,若非不是卫奕,她这具身体怎么受得了那一箭?
而要杀自己的人,除了景亦,还会有谁?
她垂眸沉默,始终没有回答唐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