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纪云舒根本无法安睡。
她靠在车壁上,透过盖住囚车的布往外看,除了月光以外,几乎一片漆黑。
草原的晚上很冷,冷得让人直哆嗦。
她不由得抱紧双臂,然后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白音的这件衣服很大,但是很薄,冷意几乎是直接吹进了她的身上。
冷嗖嗖的!
因为太冷,秦夕也毫无睡意,她朝纪云舒挨近了一些。
过了一小会,秦夕忽然小声哭了起来。
纪云舒问:“你怎么了?”
她哽咽道,“我想我爹娘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肯定在到处找我。”
纪云舒不知怎么安慰。
“景云。”
“嗯?”
“你不怕吗?”
怕!
她当然怕!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终于能和景容在一起,自己若是出了事,景容怎么办?
可——
“怕有什么用?”她看着秦夕,说,“他们暂时不会伤害我们,想必是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等到了那里,再想办法离开。”
“离开?怎么离开?”
“会有办法的。”
秦夕擦干眼泪,睁着一双淬着泪水的眼睛,问:“景云,我们真的……会没事吗?”
纪云舒握住他发抖的手:“只要有一丝希望。”
“嗯。”
“你也别想太多,先休息吧。”
“我睡不着,你还是跟我说说话吧。”
“好。”
秦夕便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
天南地北都扯了一遍。
但纪云舒始终有所保留,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和身份说明,就算是秦夕问的时候,她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带了过去,只说自己的出生在一个小渔村里,家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别的几乎闭口不谈。
倒是秦夕说了很多。
她就默默的听着。
等到了第二天,天才刚刚亮起来。
外面那些人就往每个囚车里丢了一些食物,等吃完后,队伍就继续出发了。
这会,陈芸也醒了过来,她从阎王殿里走了一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害怕,不再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乖乖的坐在那儿,目光呆滞。
大概到了黄昏时分,队伍抵达。
马车也停了下来。
纪云舒隔着那块朦胧的布往外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周围有很多的白色毡包,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尽头,也就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很多手里拿着短刀、背上挂着弓箭的人走围在了周围。
她看到白音在与那些人交谈着什么,然后囚车的门被一一打开。
那些拿着短刀的人在各个囚车里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再没发现异常后才让行。
囚车便一辆一辆的进去了。
秦夕抓着纪云舒的手,担忧:“景云,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我也不确定。”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
从刚才那些人手里的拿着的短刀和背上的弓箭来看,大致能猜到,但还不确定。
马车一直往里走,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毡包,很多穿着同样服饰的人守在各处,那些人几乎都身材高大,满露凶悍。
这里……就像是一个军营!
最后,马车停了下来。
随即,一辆辆囚车被人打开。
“都赶紧下来。”
姑娘们战战兢兢,纷纷从马车上下来,心里惊怕,又好奇,缩在一块直哆嗦。
纪云舒扶着受伤的陈芸下去,目光在周围暗暗打量起来,她看到了一面旗,旗上写着“越”字!
所以——
证实了她的猜测,这里是越丹部落!
越丹是坐落在草原最西边的一个游牧民族,原本百年来安安分分,可人到底还是有野心的,随着周围部落的不断崛起,他们的野心也被渐渐放大,为争夺地位,抢夺粮食,开始大肆杀戮,西部草原一带几乎成了一片血域,而十年不到的时间,越丹就已经吞并了周边不少的部落,形势大涨,更逐鹿中原的气势和野心。
先皇在位期间,不少边塞将领曾送文柬入京,多次提到越丹。
但越丹不属中原,更没有像蛮夷那样侵略边疆百姓,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打天下,他大临是管不着的,只能严防看守,以防越丹入中原,真是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越丹拔起的速度会如此迅猛,不知道将来是否真会逐鹿中原,成为大临的一大威胁!
“都进去,都进去。”
他们就像赶牛羊一样将人都赶进了一个偌大的毡包里。
里面很大,毡上挂着很多块羊皮,地上也铺了一大块皮垫。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二十几个姑娘们纷纷挤在了一起,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所以都很害怕。
几个姑娘甚至还哭了起来。
有人呵斥:“都给我老实点。”
哭声戛然而止!
“都听着,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要是敢闹,就让你们尝尝鞭子的厉害。”
没人敢再哭,也没人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