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兀的嘲讽像是一道惊雷,顷刻间便压下了满堂的掌声。
陆青山目光凌厉地从台上看过去,蒋媛媛双手抱臂大义凛然地扫视着在场众人的反应,丝毫没有把台上的人当回事儿。
掌声稀稀落落地停下来,蒋媛媛满意地笑了:“看来大家都很认同我的观点。”
陆铮面无表情地捻动手指,鲜红的印尼在指尖晕开,眼底也映出了殷红的底色。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铮会生气时,站着一旁被众人忽略很久的江蔓突然笑了一声:
“先摁手印,我不想让人打断我的订婚流程。”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有人诧异她的胆量,更多的人却在看陆家两父子对她这句话的反应。
然后大家就看到威名赫赫的陆参谋长笑着收回了摄人的视线。
那个以嚣张狠辣闻名的陆铮,很听话地转过头继续往婚书上摁手印。
这样仿佛命令的一句话,陆家两父子竟然都没有表达任何不满,还很给面子地照做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叫江蔓的小姑娘在陆家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还稳定!
江蔓和陆铮转身继续摁下手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便一起把婚书放进了锦盒里。
陆青山欣慰地看着,等两人锁好锦盒后,吩咐人把盒子妥善收下去。
蒋媛媛被无视了个彻底,原本得意的表情有些挂不住,语气艰涩地质问道:
“大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任凭她个戏子在这儿逞威风?我们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原本蒋媛媛刚站起来说话时陆青云就想出声制止的,可现在一看陆青山和陆铮的态度,他突然就觉得儿媳妇说得很对。
两个大老爷们竟然那么听一个小姑娘的话!
还是个家世职业都在底层的小姑娘!
他们陆家在最动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陆青山这是把他们陆家的脸放在那小姑娘脚下踩呢!
“娶媳妇就是要门当户对,德容兼备,这小丫头如此不懂礼数尊卑,大哥你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吗?”
“就是,也不知道您和大伯母怎么想的,真让个戏子进门,也不嫌臊得慌!”
蒋媛媛厌恶地瞥了江蔓一下就赶紧转移了视线,仿佛多看她一会儿就能脏了眼似的。
陆铮冷笑一声就想张口骂人。
目送着婚书被搬下台的江蔓,抬手遮住了陆铮的嘴,“别和没脑子的人争长短。”
说着,终于把视线转到蒋媛媛身上:
“堂嫂这话是在贬低所有文工团的战士吗?认为我们这些文艺兵都是取悦人的戏子?
国家成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活在辫子朝?
你把那些奔赴前线不畏枪林弹雨的文艺兵当什么了?把那些不顾高原反应,不顾海上风浪的文艺兵当什么了?
你以为那些深植人民心中的红色信仰是谁传唱出去的?你也是党的儿女,怎么会有这么狭隘龌龊的思想!”
江蔓站着台上,一身红色修身旗袍,肩膀上搭着厚重的披肩,长发挽在脑后。
艳丽的颜色衬得她整个人气势十足,这番话一出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威严的端庄感。
等着看她如何应对的陆青山,眼里露出欣赏又满意的神色。
“小江说得对,在抗战期间多少文工团的战士一边打仗,一边还要宣传我军的思想,闲暇之余还要兼顾调解战士们的情绪……
你这些话把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置于何地?你家里人从小就是这么给你传授思想的吗?”
蒋媛媛闻言慌忙辩解: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在说江蔓,又没有说其他文艺兵。她怎么能和人家比?她又没有为部队做出过什么突出贡献……”
“呵……”江蔓哼笑着摇头,“我自认为入伍半年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要是照堂嫂的意思,没有突出贡献的都得被称为戏子,那全国那么多文工团的战士不都和我一样吗?
你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文艺兵罢了,又何必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蒋媛媛气结,“我就是单指你自己!你扯别人做什么?”
“这么说堂嫂只是单单看不惯我了?这次过来参加我的订婚礼,就是奔着找事儿来的?”江蔓挑眉问。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个戏子能嫁到陆家来!”蒋媛媛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江蔓了然点头:“行,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既然是因为看不惯我才找事儿,那以后在陆家就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怎么样?你不是不屑与我是一家吗?陆铮,咱们成全堂嫂吧。”
已经憋了很久的陆铮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好,听你的。咱们尊重堂嫂的意愿,反正已经分家很久了,以后大家就把我们当两家走就行。”
“陆叔叔,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逾矩?”江蔓乖巧地对陆青山笑了笑。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逾矩不逾矩的。”陆青山笑着摇头,随即转向陆青云道,
“二弟,就按你家媛媛说的办吧。我们陆家都是泥里打滚儿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