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不见,小舅子谢三枪蹿高得十分明显,个头已经与徐晋齐眉了,而且壮实得像座铁塔似的,根本就是老丈人谢擎的缩小板。
徐晋习惯性地摸了摸谢三枪的额头,感叹道:“三枪,等过了今年,个头怕是要比姐夫还高了。”
谢三枪咧着嘴笑嘻嘻的,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老四,咋弄得这么脏?捉泥鳅了你?”谢二剑指了指谢三枪脏兮兮的双手问道。
谢三枪的双手沾满了泥污,膝盖以下也满是烂泥,京城的仲春时节气温还是挺低的,衣服弄湿了还真是不好受,幸好今天阳光明媚。
谢三枪拂了拂衣袖,满不在乎地道:“刚才修车轱辘时弄脏的,这些天下过雨,官道都是烂泥坑,要不然早几天就到京城了。”
徐晋不由瞟了一眼旁边的大伢,敢情刚才谢三枪修轱辘时,这货借屎遁了,跑到道路的灌木丛中躺着晒太阳躲懒,还是跟以前般让人生厌,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
大伢估计是察觉了徐晋不满,神色讪讪地低下头。
谢二剑显然也瞧大伢不顺眼,问道:“老四,你们几时出发进京的,也不先来信打个招呼,而且,这没脸没皮的家伙怎么也跟来了?”
大伢顿时不满地道:“舅老爷怎么说话呢,韩掌柜派我进京办事,咋就成跟着三枪了,是三枪跟着我还差不多,这一路上我可没少照顾他。”
谢三枪撇嘴道:“得了吧,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拖累我就烧高香了,还有脸说照顾我,那些剪径的小毛贼是谁打发的?马车坏了你帮忙修过?吃饭睡觉你倒是最积极的。”
大伢顿时气势一弱,嘀咕道:“路上打尖住店不是我负责打交道嘛,要不是我精明,你小子被人家骗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不知谁在保定府时跑去赌坊耍,最后差点连内裤都输光了,要不是看在姐夫本家的份上,小爷才懒得管你死活呢。”谢三枪毫不留情面地道,显然这一路上也是受够了大伢。
徐晋皱了皱剑眉,以算死草韩三金的精明,咋会派大伢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进京办事呢,淡声问道:“大伢,韩掌柜让你进京办什么事?”
本来还神色尴尬的大伢顿时有点得意地道:“十叔,咱们顺丰车马行的生意现在越做越大了,分行已经开到了周边数省,韩掌柜打算把总行搬到京城,所以让侄儿打前站,熟识一下沿途的路线。”
大伢倒没有说谎,现在顺丰车马行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特别是大股东朱厚熜走了狗屎运,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后,顺丰车马行更是爆发式发展,分行就像滚雪球般增加,从江西辐射到周边数省,很多地方的车马行都被吞并了,这就是帝王后台的威力,挂个名字就够了。
当然,韩三金谨记了徐晋的告诫,并没有打着皇帝的名头欺行霸市,收购其他车行马都是秉诚自愿原则,而且给出的价钱也十分公道。
话说,韩三金之所以把“打前站”的任务交给大伢,一来是给徐晋面子,二来也是被大伢这滚刀肉般的惫懒货色弄得没脾气,所以干脆找个由头把他打发得远远的,省得看见心烦。
正好谢三枪收到姐姐谢小婉的家书,让他年后进京住一段时间,于是两人便一道赶着马车进京了。
徐晋当初是碍于老族长的情面,这才把大伢安排到顺丰车马行工作的,当时也跟韩鑫言明,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给自己面子。
然而,徐晋这些年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官越当越大,而且还深得皇上宠信。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伢作为徐晋的本家侄子,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身边的人都对他顾忌三分,韩鑫自然也不例外,渐渐便把他提升到管事的位置了。
这样一来,大伢这货便越发气焰嚣张了,上班迟到早退是常事,有时甚至连续旷工好几天,工钱却一分不少拿,更过份的是,他还经常偷偷把车马行的货物运走谋取私利。
韩鑫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下面的人投诉,一开始他还会把大伢找来训斥,可是骂得轻了他跟你嘻皮笑脸,骂重了他嘴上认错,接着继续我行我素,到了最后,只要大伢不是闹得太过份,韩鑫都懒得再管他了。
“谢家小兄弟,发生什么事啦,没找到徐管事吗?”
徐晋等人正在说着话,外面的官道又有人喊了过来,谢三枪连忙答应了一声,嘿笑道:“姐夫,倒是忘记了告诉你,你在信江书院的两名同窗也和我们一起进京了。”
“同窗?”徐晋心中一动,难怪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一时竟想不起是谁了。
当下,徐晋等人便牵了马匹,跟着谢三枪行出灌木丛,来到外面的官道上。
只见官道中停了一辆马辆,不过是拉货那种板车,此时正有两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马车旁,神色紧张地往这边张望。
徐晋一见到这两人,立即便认了出来,抱拳笑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元浩兄和子玉兄!”
此刻站在马车旁的正是徐晋当初在信江书县的两名同窗,蔡岳和李英俊。这一对好“机油”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当初参加县试也是一道落榜。如今三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