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皋县与通州(南通)相隔一百五十余里,南北接壤,有运河相连通,而通州的城邑就座落在长江边上,顺江而下,过了崇明岛便是茫茫东海了,至于后世的启东县,如今还浸在水底下呢。
白河镇是通州辖下的小镇,乃如皋县到通州的必经水路节点,此处设有巡检司,名曰白河镇巡检司。
三月二十五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午后,雨反而越下越大,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徐晋是冒着雨走进白河镇巡检司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哗啦啦地往下淌着水。
徐晋取下头上的斗笠,粗心的亲兵这才醒起,连忙替他脱下蓑衣放到檐阶外面,正围在桌旁观看地图的王林儿、谢二剑、赵大头等人急忙迎上前行礼。
徐晋随意地摆了摆手,取出一块手帕擦干净头脸上的水迹,然后径直走到桌子旁,问道:“情况如何?可发现了倭贼的踪迹?”
王林儿摇了摇头道:“已经三天没动静了,这伙倭贼估计是寻了一处无人烟的方躲藏起来了。”
“他娘的,这帮龟蛋还真能藏。”赵大头骂骂咧咧地道。
话说三月十八日下午,谢二剑率先追上了倭贼的船队,击死击伤十数人,但随后却被一条河沟阻断了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倭贼的船队逃离。
当谢二剑率领众弟兄绕过河沟,沿运河继续追踪时却失去了倭贼船队的踪影,对方估计是故意驶入某条河涌岔道躲藏起来了,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谢二剑又沿途折返搜索,最终还是无果,将近天黑时,王林儿和赵大头率人赶到了,他们是乘船走的水路。
谢二剑和王林儿两人一商量,最后决定兵分三路,谢二剑骑马由陆路先行赶到白河镇巡检司,封锁前往通州的水路,而王林儿和赵大头则率船队,沿运河逐一搜索那些河涌岔道。
这种方法虽然笨,但显然是行之有效的,三月二十日,王林儿所率的船队与倭贼船队在一条小河涌上相遇了,双方激战了一场,彼此互有死伤,最后倭贼点燃了数艏船截断河道,然后逃之夭夭。
三月二十二日,倭贼劫掠了沿河一个小村庄,赵大头率人赶到时,倭贼已经遁逃了,最后扑了个空,恨得赵大头咬牙切齿。
自三月二十二日起,直到现在,王林儿等人足足三天没发现倭贼的踪迹了,显然,倭贼在劫掠了村子后获得了不少的补给,此刻已经躲藏起来。
徐晋目光敏锐地盯着桌上的地图,诸将也纷纷围了上来,谢二剑指着地图上一处道:“倭贼二十二日那天便是抢掠了这处村庄,名字叫下河村。”
徐晋点了点头,以下河村为中心,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胸有成竹地道:“倭贼不会跑得太远,等雨停以后,搜索下河村方圆二十里的范围,留意容易藏人的山林和草荡,嗯,重点是河边的草荡。本官以为倭贼不会放弃船只,他们的船只极有可能就隐藏在河边某处草荡中,只要找到了船只便好办!”
戚景通皱眉道:“大人,如果倭贼由某条小河进了长江,又或者逃往海边了呢?”
徐晋果断地摇头道:“这两条都基本不可能。”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徐晋从容自若地道:“倭贼如果要出海,直接在东台县就可以了,何必往通州这边跑,无非是想抢夺海船罢了,这附近哪里有海船?”
王林儿眼前一亮道:“金陵造船局肯定是有海船的,崇明沙千户所亦有,通州海门县码头估计也有吧,所以,倭贼要夺得海船首先得入长江,而金陵造船局在上游,而且金陵有十数万守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两百倭贼淹死了。
所以倭贼断然不可能逆流而上,跑到金陵去送死,他们十有八九会顺长江而下,跑到海门县码头,又或者崇明沙千户所抢夺海船,其中海门县码头的可能最大。”
徐晋点道:“正是如此。”
赵大头挠了挠头道:“好吧,这样看来倭贼必然是要入长江了,可是大人,刚才您为何说倭贼基本不可能从某条小河流驶入长江呢?”
徐晋反问道:“大头,假如有一条你根本不认识的道路,按照方位估计,有可能到达目的,你会不会走?”
“如果实在没办法,标下会走!”
“那如果这条路九曲十八弯,你走了几天都没到达目的地,而且这条路的走向已经偏离了目的所在的方位,你还会不会继续走下去?”
赵大头白眼一翻道:“肯定不走了,标下会选择调头返回,白痴才会浪费时间继续走下去。”
徐晋微笑道:“所以嘛,运河是进入长江最快最短的途径,倭贼在不熟识河道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会选择走运河的。”
“那如果倭贼中有人熟识河道呢?”小舅子谢三枪抬杠道。
徐晋摊手道:“那就只能封锁长江了,不过,这一带的水系如此发达,河流众多,即使是本地人估计也不可能摸得清每条河的走向,更何况这些倭贼。”
谢二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是鄱阳湖边长大的渔民,亦不敢说熟悉鄱阳湖周边的所有河流。
徐晋定下了围剿倭贼的大方针,接下来众人又商讨了具体的方向,然后分派各自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