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与嘉靖君臣两人沿着御道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后者的心情显然很不错,眉飞色舞地道:“徐卿,今年全国的粮食产量竟然翻上一翻,实在大大出乎朕之所料啊!”
徐晋却是淡定地道:“在重新清丈土地之前,我大明记录在册的赋田只有四百万倾左右,这两年经过重新丈量,以及各地清退田庄,如今记录在册的赋田差不多七百万倾,增加了近三百万顷,足足多了近一倍,粮食产量翻一翻再正常不过了!”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些隐没田亩,以各种方式逃避赋税的奸吏滑民实在可恨,这么多年来,我大明国库也不知流失了多少赋税呢,要不是担心引起全国动荡,朕非要严厉惩处这些白眼狼不可。”
正所谓法不责众,而且有能力兼并和隐匿田地的都是地方豪强士绅,又或者皇亲显贵,这些人的力量合起来足以颠覆大明政权,本来重新清仗土地已经大大损害了这批人的利益,倘若再严厉惩处,恐怕真会把这批人逼反,如此只会得不偿失。
“皇上,现在新作物还未曾全国推广,待到明年继续扩大种植,粮食产量再翻一翻也不成问题!”徐晋岔开话题道。
嘉靖闻言立马又高兴得合不拢嘴,感叹道:“这都是徐卿你的功劳啊!”
“应该说是皇上的功劳才对!”
“何解?推广新作物可是徐卿提出的。”
徐晋微笑道:“出谋划策乃大臣之本份,而纳言施政的人却是皇上,倘若皇上不善于纳言施政,大臣提出的策略再好也是白搭。
无论是推广新作物,还是清仗全国土地,抑或是开放海禁,都是皇上采纳施行的结果,所以说,这三项政策所取得的成果,皇上才是居功至伟的。皇上广开言路,善于纳谏,有明君之姿,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啊。”
朱厚熜闻言哈哈笑道:“徐卿,朕虽然明白你是在拍马屁,但朕还是觉得这话听着舒坦!”
徐晋却神色一整道:“皇上,臣可不是在拍马屁,皇上不妨想一想,不管是清退豪强勋贵兼并的庄田,还是重新清仗全国土地,抑或是开放海禁,都牵涉到太多人的利益了,也包括皇上你自身和利益,其中的阻力便可想而之了。
即便是这样,这几件大事还是在皇上的鼎力支持之下办成了,别的且不说,皇上这份改革的雄心和魄力便足以让世人称道了,说句对先帝不敬的话,在这点上,即使是孝宗皇帝也不及皇上您,就更不必说武宗皇帝了。”
朱厚熜闻言激动得俊脸通红,被徐晋如此一说,这小子忽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牛逼,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搭住在了徐晋的肩膀上:“徐卿,咱们也甭互相恭维了,这是咱君臣两人共同的功劳,哈哈,走,咱们到御书房坐着聊吧,朕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等聊完咱们共进午膳。”
随行的内侍看着皇上与徐晋勾肩搭膀地进了乾清宫,不由暗暗咋舌,望向徐晋背影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徐晋和嘉靖两人进了乾清宫,在御书房中坐落,后者便迫不及待地在御案上摊开了一幅鞑靼地图,惋惜地道:“上次差点就抓住俺答了,可惜最后还是让他逃掉,如今放虎归山,怕是后患无穷啊。”
提起俺答,嘉靖眼中便不禁露出一抹怒意,毕竟被俺答兵围京城,是他毕生之奇耻大辱,也是大明的奇耻大辱,只有灭了俺答,灭了鞑靼才能洗脱这种耻辱。
嘉靖目光炙然地看着徐晋道:“徐卿,你觉得什么时候出兵塞外合适,不灭掉俺答,实难消朕心头之怒。”
徐晋淡定地道:“皇上稍安稍勿躁,千万别在自己愤怒的时候作决定,因为人在愤怒冲动时往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嘉靖眼中的怒意惭惭敛去,情绪显然也平静下来,点了点头道:“徐卿说得对,朕确实有些报仇心切了,现在鞑靼左翼和鞑靼右翼内讧,正是咱们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咱们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准备,对了,朕打算重新整顿京军,徐卿以为如何?”
徐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皇上,京营是该好好整顿了!”
京营的战斗力委实堪忧,而且吃空饷的现象也十分严重,营兵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挂名镀金的权贵子弟。本来,京营一共有十二个团营,如果满员的话,差不多有七万人马,结果这次俺答围城,十二团营中能战的竟然不足四万人,几乎有一半人马是废的。
嘉靖当时便气得想把一众勋贵都撤了,奈何迫于形势,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此时京师稳定,嘉靖自然不会再手软。
“徐卿,朕打算把十二团营全部裁革了,恢复永乐时期的三大营,这次坐营都督断然不能再用旧武勋家族的人,这些混账尸位素餐,一个个只会躺在先祖的功劳薄上享受,朕要用真正上过战场的猛将统率三大营。”嘉靖沉声道。
嘉靖这思路无疑十分对头,靠着祖宗余荫上位的武勋子弟大多一代不如一代,有些直接就是草包一枚,军队掌握在这样一群勋贵手中,战斗力想强都难。
徐晋点了点头道:“皇上英明,不过,臣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嘉靖翻了个白眼道:“朕又没捂住你的嘴,别跟那些老滑头那般拐歪抹角,有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