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刚开始,刑部尚书胡世宁便抢先出班,正当张璁以为胡要攻击他时,前者却大声道:“皇上,此时为何不见北靖王徐晋?如今西边形势危急万分,纵观满朝文武,能解此局者,非北靖王莫属也!”
话音刚下,户部尚书秦金也出列附和道:“皇上,胡大人所言甚是,这时为何不见北靖王?”
话说户部尚书秦金的性子虽然没有胡世宁那么刚烈,但同样为人正直,坚持原则,而且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所以除了“铁公鸡”外,还有个外号叫“面瘫尚书”,这时他说话的语气,再配上那副面瘫的表情,倒像是在质问嘉靖了,或者他根本就是在质问。
不过也难怪,北靖王徐晋如今虽然闲赋在家,但在朝中和军中的影响力还是无与伦比的,说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不为过,如今边疆出了此等大事,廷议竟然不见他“老人家”在场,诸位朝官自然都觉得不正常,甚至有人暗暗猜测皇上和徐晋君臣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所以皇上开始有意疏远徐晋,连如此重要的廷议都不召他参加。
嘉靖如果疏远徐晋,以张璁为首的新贵派信自然窃喜万分,但胡世宁和秦金等清流却是十分担忧,如今新贵派在朝中已经占据了主导,一旦北靖王徐晋再失势,那就更加无人能压制张璁了。
正因为如此,胡世宁和秦金一上来就直接质问为何不见北靖王,颇有打抱不平的架势。
面对两名尚书大人的质问,嘉靖的表情颇有些不自然,还有点小恼火,他确实没有召徐晋参加这次廷议,不过并不是因为有意要疏远徐晋,更不是因为他们君臣之间关系出了问题。
前面便说过,嘉靖在收到叶尔羌汗国国内生变的消息的后,并没有咨询徐晋的意见就按照自己意思作出了应对,这只不过是他想证明自己,在没有徐晋的情况下,他自己也能把事情办妥办好,就好比一名学生,试图以优异的表现来获得老师的认可。
可惜,如今事情搞砸了,而且情况越来越糟,如此一来,想获得老师的称赞是不可能了,甚至可能会挨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嘉靖也不好意思找徐晋这个老师出来替自己收拾残局,反而是潜意识地瞒着他,然后自己想办法尽量补救。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嘉靖才没有召徐晋前来参加廷议,但胡世宁和秦金的直言质问,无疑让嘉靖这小子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幸好,东大学士夏言很会察言观色,也十分照顾嘉靖的面子,立即出班道:“北靖王深受皇恩浩荡,如今边疆告急,此刻理应在御前听命,为吾皇分忧才是。”
嘉靖闻言轻咳了一声道:“朕其实已经派人去召徐卿了,不知为何此刻还没到!”
一直立在御座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常怀恩立即机灵地接茬道:“回皇上,也许北靖王并不在府中,奴才再派人前往催请。”
嘉靖忙点头道:“速去!”
在场一众大部份都是官场老鸟了,自然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也没人傻到去拆穿嘉靖的谎言,包括臭脾气的刑部尚书胡世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皇上。
说来倒巧,约莫半小时后,常怀恩派出去召徐晋的一名小黄门便匆匆赶回来禀报了,原来徐晋此刻确实不在家中,今日一早便陪夫人们出城,往京西的潭拓寺烧香还神去了,估计天黑之前也赶不回来。
嘉靖闻言暗喜,这回没人再怀疑朕说谎了吧,徐卿确实不在府里,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先行议事吧,待徐卿回城了,朕再另行召见。”
嘉靖话音刚下,胡世宁又抢先出列大声道:“皇上,如今连嘉峪关和肃州都失陷了,形势万分危殆,吐鲁番和叶尔羌沆瀣一气,瓦剌人势必蠢蠢欲动,甚至鞑靼也会生出变数,每迟一天,局势便越糜烂,此时应该立即起用北靖王领兵西讨,以迅速稳定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吏部郎中桂萼冷笑一声:“听胡尚书的意思,似乎我大明除了北靖王徐晋,就没其他能人了?这是要置伍尚书于何地?”
兵部尚书伍文定不由皱了皱眉,桂萼这话明显是在挑拨他和胡世宁的关系,不过他定力好,倒是没有接茬,但是胡世宁就不同了,疾恶如仇,脾气火爆,立即戳指骂道:“无耻小人,休得在此挑拨离间,伍时泰何许人也,又岂会中你的奸计。皇上,桂萼此贼在国家危难之际,不思报国,竟然行此龌龊阴险伎俩,挑拨大臣之间的关系,其心当诛!”
桂萼面色微变,立即出班分辩道:“胡世宁,你这是血口喷人,臣绝无挑拨离间之意,请皇上明鉴。须知胡世宁只是刑部尚书,伍大人才是兵部尚书,如何用兵应对,该以伍大人为主,胡世宁越俎代庖,眼里何曾有伍大人?臣只不过是抱不平罢了。”
胡世宁勃然大怒:“放屁,本官只是发表个人之见,何来越俎代庖,怕只是有人想脱罪胡乱攀咬而已。皇上,想当初俞大猷实乃张孚敬所举荐,如今俞大猷应对失当,招致大败,连丢敦煌、阳关、玉门关、嘉峪关和肃州,令大好形势急转直下,令北靖王当初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按律应立即撤消俞大猷的所有职务,擒拿回京问罪,张孚敬识人不明,也应削职论罪。”
张璁心神微震,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