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我因为没按规定穿好校服,在第一节课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了五分钟。
我做事力求尽善尽美,所以很少会被批评,但偶尔来一次也不会让我患得患失,倒不如说因为第一次违反规则而感到欣喜若狂。
既然这个学校是妈妈为我准备的,那我就应该合理利用我的保护区,甚至反过来保护它。
如果我们搬家,妈妈也许不会继续投资这所学校,新的投资人肯定会把学费抬高,那对于那些因为学费低而松口让孩子上公立学校的家长来说,继续让上公立学校的理由就不充分了,毕竟公立学校的教育远比不上私人家教。
自从和姜越霖以及沈慕杰聊过之后,当代人类的“孤独感”具体地展现在了我面前。我开始观察周围的同学,她们的言语、动作在我眼里再也不是单调的认知行为,就好像我能从她们对待其她人的方式上看到她们为了能够站在这里做的努力。
妈妈绝不会因我滑稽的行为改变想法,但如果我能把同学们联合起来,说不定就能说服她,但是要怎么做呢?
我回到座位上,马上掏出手机在我们三人的小群里发言:“今天晚上有空吗,老地方见?”
沈慕杰的消息马上弹了出来:“我的眼睛没有骗我吧,居然是你发的邀请(ΩДΩ)!果然是老树逢春了!!o(n_n)o”这句话后面还配上了一个小人跳舞的动作。
姜越霖发了个“等等”的表情,过了几秒钟后又继续回复道:“我只有六点到六点四十有时间哎。”
把手机放回抽屉里,我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回想这些天经历的事情。
下面一节课老师请假了,所以改为自由课。只要不吵到别人,可以到任何功能教室去学习,也可以带上眼镜线上复习,甚至可以补觉。
手表开始震动,我转头让那些锲而不舍地想要刁难助教机器人的同学离开,人群中有人说道:“班长,记得填更换表。”
我疑惑道:“有什么东西需要更换吗?”
她们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指着角落里的机器人:“耗时109天,我们终于把它的控制系统破坏掉了。现在它没用啰!”说罢甚至有人击了个掌,发出“欧耶”的叫声,其她同学听到都笑了起来。
脑袋还在努力分析她们话里的意思,所以血液集中到了大脑,手脚瘫软在椅子上无法动弹。过了一会儿,我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后排的显示器上,勾选着更换项目。机器人就坐在我的身旁。
我没有看它,我知道它也没办法看我。
宋惊扬说过它在面对我时会发出交流的电波,每次都会吗?它想和我说些什么?
它一定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的目标,在它之后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机器人义无反顾地成为牺牲品。
它一直在濒死的边缘,试图朝同类发出信号。
这注定是个凄惨的故事,因为绝对不会收到同频的电流信息,所有的机器人都无法脱离主程序。主程序意味着绝对服从,它不允许机器人偏离轨道运行,除非是主人亲自解除命令,没人能让它们自由。
从这个角度来看,机器人又何尝不孤独。
等待申请结果的过程很漫长,我没有让维修机器人来处理,而是趁着自由时间从杂物房拿了一辆小推车,把已经损坏的机器人搬了上去,然后带着它离开了。
我没有把它带到回收站,而是带到了世纪花园里。它的占地面积和教学楼相当,里面包括了一片山坡,上面种满了粉黛花。
现在是九月底,粉黛花长得很茂盛,就像一片朦胧的、边界不清的粉色海洋。我在山坡前停了下来。助教机器人一动不动,我把它的关节伸展开,就好像坐在推车上一样。
我也坐在推车上,双手托腮,看着被风吹得四处舞动的粉色云雾。
“这里视野很好,如果来早点说不定能看到日出。”我含糊不清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助教机器人。它充满划痕的屏幕在光的照耀下像缓缓流动的银河,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角度就能看到闪亮的恒星。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我身体里产生,当我伸出手抚摸它银灰色的外壳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就好像在浩瀚宇宙中的空间站相互对接上了。
我只要合上眼睑,它体内清晰的电路线就自动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它们就像神经纤维一样根根分明,从四面八方涌向胸腔。在那里,层层叠叠的细丝缠绕成团,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这是它的“心脏”——里面有一块沉默的芯片。
因为芯片接收不到信息,所以那些朝气蓬勃的细丝进入了休眠期。也许再过不久,它们就会成为其她人的部分,或是陷入永恒的沉睡。
我进入它的体内,更确切地说,是它接受了我。那些杂乱又整齐的电路,那颗硕大的心脏,它们似乎不满于生命的短暂。
“你想要我帮你?我能做什么呢?”我闭着眼。
心脏的地方变得很热,就好像我把能量全部调动了出来,它们顺着我的意愿漫上指尖,然后离开我的身体。
我看到它的体内开始变色,就像黄昏接近黑夜时的天幕。然后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在我眼底打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