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蓝色头发、较为苍老的女人领我进门,她看上去很高兴。
“你妈妈不进来吗?我们今天做了很多菜——我甚至都觉得贝蒂做太多了。”她介绍自己叫“林达”,没等我自我介绍,她就打断了我,说她们已经知道了。
“妈妈的鼻子很敏感,这里的味道有点重。”我看着林达,说道。
林达的年纪看上去与妈妈相仿,法令纹尤其深,其她皮肤倒是很平整,甚至还透着光。我想她应该是很会处理压力的那类人,因为她的眼神看起来平和又刚毅。
“这样吗?真抱歉,我和贝蒂的味觉不是很灵敏。”林达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她抚摸着我的头发,温和地说道。
我们沿着走廊向前走,我发现走廊已经变得干净了很多,那些到处乱放的材料以及脏东西都不见了。走进房间里,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宋惊扬的桌子依旧摆在那儿,桌上有很多纸张,笔滚得到处都是。
林达带着我往里走,然后坐上观光电梯。我透过玻璃看着墙壁上一排又一排的书,林达在我身边说道:“你要高考了吧?以后想做什么呢?”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但还没思考完电梯就到了。
林达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搂过我的肩膀,把我带到房间里。
这里应该就是厨房兼餐厅,食物的香气突然就涌入我的鼻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林达松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我则站在门口欣赏餐厅的布置:红白格子地砖一直铺到了天花板,靠外的墙壁被玻璃取代,边上有翠绿色的窗帘。窗帘没打开,可以看到远方正在空中作业的机器以及一片又一片灰白色低矮的房屋。就算是没开灯,房间内也很明亮。
我的手放在门框上,感觉墙内与墙外像两个世界。
刚才视线被大片的彩色吸引,我现在才注意到中间摆着一张白色的桌子,桌上摆满了食物,水蒸气不断地从顶端冒出。桌子的旁边摆了四张椅子,但是有三张空着没有人坐。最中间的那张椅子正对大门,我看到有人定定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因为她动不了,有两根足足有我手拇指那么粗的麻绳把她绑在椅子上。
要不是气氛以及周围的环境非常温馨,我会以为自己误入了绑架现场。
宋惊扬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声不吭,鼻子像喷气机一样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小心地走了进去,问道。
有一位粉色头发的女人看到我进来,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瀚,你来啦!我是贝蒂哦!说真的,我等你好久了!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做了很多~先坐下吧,马上就好了!”
贝蒂看着很年轻,我猜不会超过四十岁,身高比我要矮一些。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左手切着菜,右手颠着锅,甚至还能看着我说话。
宋惊扬像一只被拴住的恶犬,我的食欲大打折扣。
“所以为什么宋惊扬被绑在椅子上了?”没人回答我的问题,我又问了一遍。
这是她们家的传统吗?待会我也要被绑在椅子上吗?还是说贝蒂阿姨擅长做饭的同时也擅长下毒?
林达阿姨端着一锅香气飘飘的汤,放到桌上,然后笑着摸了摸宋惊扬的头发:“不用担心,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就会解开手上的绳子让她吃饭的。”
所以为什么要绑起来?而且只是解开手上的吗?身上的那根不解开吗?
“白宇瀚!你赶紧给我滚回去——”宋惊扬好像醒过来了一样突然大吼一声,然后挣扎着到处乱动,但是被绑得死死的,她只能原地扑腾。她意识到自己被绑起来了之后又继续喊道:“打晕我就算了,把我绑起来也太过分了吧?”
林达阿姨笑着捏着她的脸,感觉像是要连皮带肉扯下来,说道:“我们准备很久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吃完这一餐饭。”
“有什么必要呢我说?你们想吃你们自己吃,我才不吃”宋惊扬狠狠地瞪了回去,然后脚尖点地带着椅子跳开,然后慢慢地跳出房间。
林达重新把宋惊扬拉回,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相同材质的麻绳,一边绑一边冲我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忘记把脚也绑上了。”
这真的只是吃一餐饭吗?
我能理解宋惊扬的心情,按照她那傲世轻物的性格,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需要朋友,让她跟别人或者不喜欢的人吃一餐饭可能比杀了她还难受。
“林达阿姨,我是因为你们的信才来的,所以完全没必要勉强她啊。”我摆了摆手,在宋惊扬恶狠狠的目光下劝说道。
“你真是个好孩子!要是我们家小扬也有这么体贴就好了。”林达阿姨掏出手帕拭泪,“但我和贝蒂已经决定了,在死之前一定要让她痛改前非,交到朋友。”
“痛改前非是这么用的吗?”宋惊扬立马喊道,“我又没做错什么!”
“做完啦!可以开饭了!”贝蒂阿姨高兴地走到餐桌前,把碗筷盘子摆在我们面前,然后她坐到我旁边。
我坐在宋惊扬对面,摆出一副“我已经努力过了”的表情。
贝蒂阿姨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