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桑还在犹豫着,李大夫就已经把药箱背在了身上,出了门。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晓得路,李大夫又退回了池小桑的身后。
由池小桑领路,一老一小很快就到了家里头。
李大夫也顾不得没进到屋里头,就坐在院子里头的地上,喘着粗气:“这么远的路程,诊金我要在家一个白面馍馍!”
池小麦和池小田听见动静,巴着窗子就往外看,李大夫感受到目光,还以为自己要价高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干咳了两声:“行吧,随便什么馍馍都行!”
夏氏看见池小桑请了郎中来,也不管靠不靠谱就往屋里头请。
李大夫看着炕上的池大河嘴里头念叨着什么,凑过去听,只听得什么‘爹’什么‘娘’的,拍了两下,他也没动静。
他暗道不好,不会自己刚看诊这个人就抗不下去了罢。
李大夫还是硬着头皮给池大河诊了脉,脉搏虽然虚弱,但没什么大问题,不是濒死的节奏。
池小桑见他迟迟不说话,怕他睡着了,伸手了拍了拍:“大夫,我爹怎么样?”
李大夫摇了摇头,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他这是心里头
有病,不能下猛药,只能靠着药材吊命,若是自己能化解了,这病自然就好了,若是不能……”
李大夫不再说下去,摇了摇头。
“还请大夫开方子,我叫她们去抓药。”
李大夫看了看池小桑家的房子,窗子透风,地皮也裂了,除了外头的墙头是新的,旁的都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这是这药材名贵得很,只怕……”
“先生只管开方子,银子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只要能治好池大河,夏氏自然不管用多贵的药材了,她只觉得苦日子过惯了,是老天不叫自己过好日子的。
李大夫开了方子出来,自己的铺子里是有这些药的,他又看了看这一家,叹了口气:“拿着这方子去我那抓药,若是真拿不出银子来,就先欠着,你们的诊金我也不收了,留着钱给孩子们买点吃的罢。”
夏氏又对李大夫千恩万谢的,直到把李大夫送走。
一连五六日,罗氏没有来闹过,池大河也不见好。
“娘,我饿——”池小田捂着肚子,这些日子都是只吃一顿饭,夏氏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三个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也不好总饿着。
“前
两日的饼子还有,我把白菜热了,你先垫垫肚子吧!”夏氏掀了锅盖,里头不过还有半个饼子,两三片白菜叶,叹了口气,眼泪就掉了下来。
池大河吊命的药比平常的药贵了一倍还多,那些挣来的银子没几日就花完了,夏氏又叫池小桑把自己的嫁妆首饰去变卖了。
即便如此,也不过支撑这一家子的。
“娘?”池小田听外头没了动静,试探性的开口叫了一声。
夏氏听见赶忙擦了擦泪水,应了一声,咬了咬牙,将饼子又一分为二,进屋里头去,把饼子给了池小田。
“你先垫一垫,娘去给你们蒸红薯吃!”
夏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家里头的压力总不能压在孩子的身上。
池小田乖巧,见池小麦打猪草回来,就把手里头的饼子掰了一半给池小田。夏氏瞧见姐弟俩感情好,心里头也高兴,可却在池小麦接过饼子前,招呼她去洗手。
池小麦是仔细的,抬头答应一声,恰好看着了夏氏眼角没擦干净的泪痕,来到了厨房,开口说道:“娘,我帮着您洗红薯吧。”
池小桑才从镇上拿了药回来,听见池小麦说洗红薯,想起自己才
来的时候翻遍了家里头只找到了几个红薯,今儿夏氏主动拿出来,怕是家里头一点余粮都没了。
等她进屋来,池小田倒是高高兴兴的啃着饼子,红薯虽然好可却是不顶饱的,加上口饼子,好歹能叫池小田多撑一阵子。可池小麦却是一脸愁容,自己能想到的事儿,她未必想不到。
“娘,这兔子繁殖的时候过了,明儿我上山去逮兔子去,咱们家也能吃口肉了!”
池小田听见池小桑说话,心里头高兴,这些日子多是白菜饼子,这两天更是连油水都不见,早就馋坏了他。
“抓什么兔子,你明儿还是去镇上抓药去!”夏氏对池小桑多是疼爱,不曾给过一句重话,可池大河病着,夏氏心里头也是难过,听着池小桑的话儿第一时间竟是池大河的药,故而说得话也重了些。
“娘,李大夫说我身子弱,成日家来回跑身子吃不消,故而一连给了我三日的药,这些日子我也可帮着家里头干活。”
池小麦对于自己去割猪草这个事儿,心里头早就有了怨气,池小桑自然得想个办法。
“猪草堆得多了,明儿我去镇上卖了,小麦也就歇歇罢。”
夏
氏心疼自己的孩子,虽说原本就是干活的,可是池大河病着,池小麦一言不发就抗起了家里的主力,夏氏不说,却是看在心里的。
几个人说着话,红薯也就蒸好了,池小田忍不住就直接去拿屉子上的红薯,被烫着了手,赶忙又把红薯扔了回去,摸着耳朵哈气,逗得两个姐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