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后山有一处无人管辖的地带,据说曾有大能者在此歇息,留下一道剑气,有缘者才能得到它。起初有无数玄门弟子来到此地,寻找线索。日子久了,蛛丝马迹都没有,人们便渐渐淡忘这个传说,只余口头一个笑谈。
这里生长了一大片修竹,或许是和那个传说有关,竹海中总有一道特殊的气息,像剑气,又像天光射入竹间,只是一种幻觉。道虚十分喜欢那种感觉,能够磨炼修行者的五感,修为尚浅的时候常常会来,往后再来,只是一个习惯。
他来时,竹间已经有人在那练剑,老远就能察觉到外放的剑气,锋芒毕露,饱含傲气,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弟子,他心生好奇,有意收起气息,放轻了脚步,打算先暗中观察一番。
可能是他来的时机不巧,只瞧见最后一道剑式,恰如一泓冰泉,浮光照射,水面金光潾潾,映入眼帘,却又转瞬即逝,不见踪影,只剩一道碧色倩影没入竹间,再一晃眼,便什么都没有了。
玄门的女弟子不都是穿蓝色道袍?道虚心中疑惑,那个女子是何人?
她提着仙鹤,背着一把长剑,拿着玉牌往虚空处掷去,本应落地的玉牌却在半空中停住,悬浮于上,便有始解之状,波纹层层,云雾退散,山岚为纱,于是见小玄相峰。银湍为带,苍林裁衣,飞鸟点缀,秀色可餐。
小玄相峰又不是没那扁毛畜生,非要自己去门派捉一只回来。玄玥心里不太乐意,她正练剑呢,硬要自己回来,她迎着飞花而上,纱衣染上露水,本应留在上面,却被无情拂去,跌落到苔藓上,迅速消失在其中。
她停下脚步,闭眼驻足倾听,自山间传来的琴音不高不低,与小玄相峰应和,一唱一和,颇有雅意。
和琴声一同来到她身边,还有风中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松木的清香。玄玥睁开眼,看了手中的仙鹤一眼,不管它的哀鸣,提着它去见楚若。
当她踏上青石阶时,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关,围着楚若四散而坐的小动物们一拥而散,四处逃走,也惊了抚琴者。
“回来了。”他收起琴来,坐在那里不动。
“师尊。”玄玥走到楚若面前,把仙鹤放下后,才向楚若行礼。
“这只肥了。”楚若扫视玄玥脚下的仙鹤,慢悠悠道,“越发会滥竽充数。”
“师尊见谅。”玄玥说这话没多少诚意,“弟子无能。”也不想想,玄门里的仙鹤哪经得起他折腾,自打她筑了基,三天两头叫她去偷仙鹤,弄得她剑术没学多少,脱身之术是使得炉火纯青。
“我是焚琴煮鹤,徒儿是不解风情,有其师必有其徒。”楚若使了个法诀,给这只可怜的仙鹤解了咒,正做了怜香惜玉的事,他又幻化出一只大手来,抓起地上的仙鹤往外头扔去,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摔死。
“为师用心良苦,徒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楚若问她。
“师尊说逃生之术的话,弟子自是感激不尽。”玄玥一张脸绷得跟死人脸一样,她这些年被楚若气多了,遇事也不会惊慌失色。那只仙鹤是她从长老眼皮底下偷出来,这会被楚若放走了,还真有点可惜。
“剑修是不是都有这毛病。”楚若盯着玄玥看了一会,那个道虚也是这样,整天一张奔丧脸,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玄玥是他徒弟,大面瘫带出个小面瘫。
“弟子愚钝。”玄玥拒绝跟楚若扯皮。
“罢了。”越大越不好逗,楚若兴趣缺缺,“我同掌门说了,往后你可以去藏经阁二楼翻阅,自己注意点,别被人知道。”
“若是这种小事,师尊大可传讯给我。”玄玥忍不住磨牙,如果她猜的没错,叫她带只仙鹤回来又是故意的,只为了好玩。“免得打扰师尊雅兴。”
“非也,徒儿彩衣娱亲,为师怎能不给面子。”楚若冲她一笑,满是温柔。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否则会中他的圈套。玄玥拼命告诫自己,弑师是不对的,她不能因小失大。
“我就喜欢看你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
别拦着她!她要杀了这个男人!
虽然楚若整天有事没事找玄玥麻烦,但在修炼这方面他还是给足了资源,就比如这次,能去藏经阁二楼说大也不是一件大事,说小也不小,能去二楼的,多数都是靠实力进去的,像她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只是少数。
她并不讨厌这种特权。玄玥拿着玉牌上了二楼,驾轻就熟的来到第三排第二层书架,这里多是剑法的典籍,而最适合她的,是那本蓝玉剑法。
‘师尊,这个剑法好难练,玥儿能不能换一个?’
‘它最适合你,不要怕吃苦。’
要不要练它,玄玥拿着那块玉符,表情恍惚,一接触它,那些被埋在湖底的心事全都涌了上来,少年时的师徒情深,而后的恩断义绝,直至最后的不共戴天。
她抬起头来,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低低地唤了一句,“师尊。”
道虚心神猛地撞击了一下,他凝视着眼前的碧衣少女,心神不定。他是来此寻找法籍,却见有道碧色身影,像早些时候在后山见到的人影,虽是惊鸿一瞥,却是念念不忘,他下意识来到她面前,本欲出声寻问,却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