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吴陵想了想,“我记得他比我还小两岁,怎么就老眼昏花不识才干了?”
这是捧了燕三郎一句,千岁听得很是受用,笑眯眯道:“他死了。他大儿子继位,也死了,是被小三和他手下的大将联手整死的。现在是老卫王的小儿子在位。”
吴陵:“”这剧情翻转得也太快进了。
他望向燕三郎的眼神更奇异了:“这是几年前的事?我才避世多久!”
“三年前。”少年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那时你才十三?”
“对。”
十三岁的小鬼,就能颠覆一个王朝么?吴陵看了千岁一眼,反而淡定了。
兴许是阿修罗夸大了。
千岁从他脸上看出了“不信”二字,大大不悦:“孤陋寡闻!”
吴陵倒不生气。传说中阿修罗生性乖戾、桀傲暴躁,可眼前这位却一心维护燕时初,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他一直默默观察,这少年在桃源里的表现,也真是可圈可点。
一场弥天大祸,就在暗中化于无形了,而桃源境绝大多数人毫不知情。
他手下勇者如云,智者也不在少数。
可是最难得的人才,是有统御领率之贤能。
他想了想,问燕三郎:“后头,你有什么打算?”
少年微讶。这位得胜王对他关心太过了吧,连日后的打算都要来问一嘴。不过,恐怕这才是得胜王今日来找他的目的?
千岁更不客气:“与你何干?”
得胜王沉默几息,才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恐怕招来闲言碎语,更有小人暗算防不胜防。”
所以?燕三郎等着他的下文。
“恕我直言,你是乞儿出身,就算修为智计出众,手下也没什么人可用吧?”吴陵呵呵一笑,“名门望族和玄门大宗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家底,不仅是财富声名,还有人才济济。”
燕三郎也只得承认他眼光老辣:“人才难寻。”
这四个字,也是他过往数年遭遇的瓶颈。修为、心境,他都可以靠自己提升,只有手下带出人才,那真是需要时间和运气。
得胜王这样问,莫非?
吴陵似是下定了决心,郑重道:“那好,我把霍东进和金羽等人给你,如何?”
尽管隐约猜到一点,燕三郎还是吃惊:“给我?”
“是啊。”吴陵长叹一声,“这些老伙计跟我打生打死多年,是想要功名富贵、当人上人的,却落得这样下场。他们有怨言不说,我却不能装作不知,还是要给他们谋个前途。好在,他们都不算老,至少不如我老。”
燕三郎定定看着他:“现在你们都能出去了,弥留还答应你一个愿望。”
吴陵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热度已褪,只是微温,他抿了一口,慢慢咽下。
这种半暖不寒又微苦的味道,很适合他当下的心境。
“昔年我虽潜入首铜山但雄心未泯,只想前往肇城韬光养晦一段时间,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他缓缓开声,“结果遭遇狂风雷暴,误入桃源,四五年都出不去。”
“初始心焦,恨不得翻遍桃源每一寸土地,找到逃出生天的办法午夜梦回,也都是梁国人事。”吴陵悠悠叹了口气,“可人是熬不过时间的。就这样过了两年,到打下潘涂沟以后,日子似乎就有不同了。”
燕三郎不语。
吴陵看着他:“我带在身边的伙计,各有各的本事,于你必有助益。”
少年这才道:“即便我同意,怎知他们心甘情愿跟着我?”
千岁眉目低垂,只有燕三郎能听见她的声音:“说不定这老家伙只是派人潜伏到你身边。”
“他们甘愿的。”吴陵缓缓道,“因为我不打算出去。”
这句话才真让千岁和燕三郎一齐动容。两人互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你不出去?”这位“吴城主”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逃离桃源吗?
成功的希望在前,居然又不出去了?
千岁不信:“你吃错药了?”
“出去之后,去哪?”吴陵看起来是深思熟虑,“再回梁国争霸?可是吴骁那小子已经坐稳了王位吧?”
“是,蒸蒸日上。”燕三郎对梁国近况也略知一二,得胜王此时再去争位,基本是没戏了。
有些机会,过去就是过去了,失不再来。
“那你说,我还能去哪?”吴陵苦笑,“找个地方卸甲归田、放马南山吗?那么,出去外面和留在桃源,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居然想得通透,燕三郎无话可说。
千岁支着下巴:“有理。你出去以后若是泄密,梁王一旦知道你还活着,必会派人前来剿灭。”
天子才不管叛党有没有悔意,一概是抓起来立刻处决。像萧宓那样宽厚的国君,不多了。
吴陵轻咳一声:“话不必挑明。”被她一说,豁达都变成了苟且。
燕三郎不置可否:“此事,你和手下都说过了?”
“说过,炸锅了。”吴陵笑道,“还有两个小子以为是你们给我下了蛊,让我失心疯了,就想来找你算账。”
千岁抱臂哼了一声:“